这一醉便醉了不少日子,醉生梦死之间竟想起了一桩本该遗忘的记忆。
几个月前,我修行时碰到了瓶颈,这修行了两万九千九百多年,却是怎么也飞升不了上神,便是决定入世历练一番,经历一番人世的苦难。
赶巧父亲掐指一算,算出我不日将有一劫,这劫还是个难渡的情劫。
整日便甚是忧愁。
这情劫不渡却是不行,奈何父亲实不忍心让我真的历一番情劫。
一日凌霄殿议事,听闻那天帝的小儿子不知犯了何事,被罚凡间做一世凡人,尝一尝人间的生老病死,爱女心切的老爹便毫不犹豫地落了面子,巴巴跑去掌管凡人命数的司命星君处,请求他把我的命格和那天帝的小儿子牵在一处,做个假象,助我渡了情劫。
那司命星君因久仰父亲威名,自是二话不说,当即十分痛快地说了,这事儿包在他身上,保准办的妥妥的。
这事儿也就这样点头应了。
当时知晓后,我问父亲,这是不是不太好。父亲对此事发表的唯一看法便是,能帮我花帝的闺女渡劫,算那小子修了几辈子的福气。
我自是不敢苟同。
是以现今儿恢复记忆的我方才知晓,原来我在那凡世遭受的种种辛酸血泪史却是那司命星君为我编的命格簿子。
想着能将我的命格编的如此跌宕起伏的,委实是个有才之人,有机会定要好好结识结识。
醒来的时候,我正躺在母亲的怀里,母亲望着我眼眶子红通通的,十分担忧,见我醒了,十分惊喜,我抚着头坐起来,头昏沉沉的,宿醉的结果,醒来自是头痛不已,母亲连忙端了一碗不知什么的东西,说,“这是解酒茶,喝些头痛会好些。”
我接过茶水,一饮而尽,便是疑惑的问,“娘亲,您不是和爹爹去扶牙山看花去了么?”
娘亲说,“你这一醉,醉了这么些日子,没醒来,老四很是担心,便差灵鸟送了信给我们。小九你这是究竟发生了何事?”
我说道,无事。
母亲却是精明的一眼看穿了我眼中一闪而过的伤痛,便是说,“无事?无事你会喝的酩酊大醉?你平时可是滴酒不沾的,小九,还不从实招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甚是头痛,母亲平日不甚精明,今日怎么要探寻到底了,如此难对付,便是上下打量了母亲说,“你是我娘亲吗?”
母亲被我气笑了,敲了敲我的头说:“我若不是,你们几个猴儿是从石头里蹦出来不成?”
这口气跑不了还真是我娘。
我便是抱着母亲的手臂,晃啊晃,“娘亲,您和爹爹一走就是几百年,几千年,小九好想你们啊。”
母亲还未说话,门外却传来洪亮的声音,“你不是想我们,而是想我们捎的好东西吧!”
我一看,是父亲,便是吐吐舌头,唤道,“父亲。”
父亲一张白玉如兰的脸十分严肃地问,“九儿,我和你母亲半道便听说了你和那君陌太子的事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骤然听到君陌这个名字,我的心脏还是缩了一缩,痛了一痛,便掩饰地说,“哪有什么事?朋友而已。”
父亲却是说,“只是朋友的话,人家堂堂天界太子会千里迢迢专程跑到花始来?”
我喉咙堵了一堵,却是说,“不过是天后寿宴那日认识的,人家天界太子都追上门了,我就是再不喜,也总不好将客人拒之门外,不然也太过失礼了。”
我想着这话让我说的十分圆满,没有丝毫破绽,父亲总不会再探究到底了吧!
奈何父亲却是个固执的,俨然是抱着不到黄河心不死,誓要打破沙锅问到底,非要撬开我的嘴不可。
一来一回,斗了几个回合,父亲步步紧逼,我却是应对自如。
母亲却是给父亲使了个眼色,开口说,“好了,既然小九不肯说,就不要再逼问她了,你也晓得小九的性子,她不肯说的话,你就算说到嘴巴干了也逼不出一句话来。”
母亲一发话,父亲便立即不说话了。
我想着父亲真真实是个宠妻的好丈夫典范。
母亲便说道,“小九你这些日子也实在折腾,想也是累了,好好休息休息,我们过两天再来看你。”
随后便拉着父亲,出了门。
我躺在床榻上,感觉有些不安,母亲向来虽不甚精明,但却是不好应付,怎的今日如此好说话?
脑海一道亮光闪过,难道……
我想着赶紧爬了起来,随便梳洗一番,奔到殿外,果然不见了她俩的身影,便是捏了个法诀,招了朵云彩,直奔峦华山。
八哥向来是个嘴巴上没把门的,他若是将我的事儿说给爹娘听,那我可就尴尬地没法见人了,我丢人暂且不说,父亲那爆脾气若是知晓宝贝闺女被如此欺负,定会二话不说,拎着战天戟找那天帝讨要说法去。
若因着我,令两族不合,我却是过意不去的。
现下正是初春节气,八哥的峦华山满山遍野的海棠花开的甚好,簇簇红的似火,粉的像霞,白的似雪,微风徐徐,香气扑鼻。
入了门,正见父亲母亲和八哥坐在海棠树下聊的开怀。
摸了摸鼻子,我上前打了招呼,父亲却是有些尴尬,握着拳,轻咳一声,“不是让你休息吗,怎么跑到这来了?”
我颠颠回道,“好长时间不见八哥,甚是想念,便来望望。”
八哥诧异地瞅了我一眼说,“小九,平日不见你想念我来着,今日怎么想起来了?”
我额上滑下道道黑线,这八哥,就会拆我台子,便是咬牙,“所以呀,今日想起来,特-来-探望-探望-你。”
八哥打了个颤儿,转头和父亲母亲继续聊开了,我继而眨着眼睛频频给八哥使眼色,奈何八哥却是个坑死人不偿命的坑货,瞟了我一眼,佯装关心说,“小九,你怎么了,眼睛犯抽了?”
我郁闷地在心底吐了半两血,这装逼的绝对是故意报复我来着,绝逼是故意的!
这话一出,父亲母亲的视线又转到了我身上,我抽着嘴角,干巴巴地说,“沙子吹进眼睛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