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贵人有眼色的很，吸了吸鼻子对着一直在看奏折的桢帝行了礼。

“陛下……”

桢帝瞅了两眼苏贵人那一张哭红的眼，再看她委屈巴巴的模样，当即宠溺一笑：“寻不见锦瑟急哭了？哈哈哈，他无事，就是想朕了自己跑了出来，正巧撞上乔将军，便赖着乔将军寻到朕这了。”

苏贵人低低嗯了一声：“臣妾就是担心八殿下，殿下生的这般可爱伶俐，若是被臣妾弄丢了，怕是臣妾自己也饶不了自己……”

桢帝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摆了摆手：“嗯，是朕的疏忽，没有让人前去鸾香宫通知你一声，现在夜深了，不方便留下你，你便先回去吧，明日朕再去瞧你。”

苏贵人听得桢帝这般说，面上一喜，忙应下，刚要退出去，又看了一眼被乔振云抱在怀中的锦瑟，有心道：

“陛下，若是八殿下在太和殿中休息，需得多盖层被褥才是。”

桢帝心中一暖，点头：“棋儿有心了。”

苏贵人被叫了小名，红透了脸，忙退了出去。

乔振云没说话，桢帝又翻了两本奏折，叹气道：“苏贵人若是真心疼爱锦瑟，也可封个妃品，将锦瑟养在她左右。”

乔振云皱眉，将锦瑟往上抱了抱，低头看着他的脸。

“陛下……你今日有没有仔细瞧过八殿下的脸？”

桢帝不知他言下之意，扬眉道：“什么意思？”

乔振云抱着锦瑟站起来，走到桢帝的桌案前：“陛下你看。”

太和殿中的灯火一向明朗，桢帝不解乔振云这是什么意思，微微不快的看向锦瑟的脸，他先是皱眉，随后伸手抬起了锦瑟的小下巴，脖子上竟也有淤青……

“这些是新伤……不瞒陛下，八殿下知道是末将在看管鬼女，便来寻末将去见见自己的救命恩人，那么小的年纪如同重待恩情，实在难得，臣怕他被鬼女伤害就一直抱在怀中，这才看到八殿下脸上的细伤，不像是萧雨殿中大火造成，更像是……被人打的。”

桢帝猛眉眼一沉，绕过桌子将锦瑟接入自己的怀中，看着这熟睡的小脸，心疼的皱起眉。

“今日大火，瑟儿脸上都是灰土，朕倒是没注意到，现在才见着……”

“末将问了八殿下这伤由，八殿下只问了萧雨殿中的人是不是都去了……哭着告诉了末将：人既已死，他什么都不想说了。”

自幼丧母，后宫之中妃嫔众多，皇子亦不少，桢帝不能过于疼爱某个孩子，怕给他招来杀身之祸，可他却是真心疼爱锦瑟。

桢帝抱紧了锦瑟，心疼的将头抵在了他的头上，眼眶湿润：“是什么都不想计较了吗？这孩子……”思极此，桢帝眼眸灰暗了几分：“这细伤，苏贵人却没瞧见半分，呵呵……”

复玉才到宫中没一天，乔振云就觉得发生了太多事，他休息了小半夜睡不着，便接了自家兄弟的班来看守鬼女。

在宜静园的外面绕了一大圈，到了西南的屋子门口，靠墙坐下。

复玉默不作声的扭头看他，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静谧了良久，乔振云只是静静的门外，靠着墙壁望着天空，复玉收回视线，直直望着黑暗的夜景。

冷兵器时代又不像二十一世纪的城市，二十一世纪就算是到了晚上，也灯光微亮没有真正的黑暗，不像这里，入夜便伸手不见五指了。

不久，乔振云的挑灯灭了，他动了动身体，突然发声。

“你为什么会救了八皇子。”

“……”

“我知你不通人性，却还是想要警告你，在这皇城之中，可比在战场上恐怖的多，至少那里是真刀真枪。”

复玉不知他哪来的感慨。

这家伙平日里在军营中总是皱着眉，操兵练将的，从没见他大半夜跑来跟自己说过话。

“你今日若是没有救下八殿下，对他来说，未免不是一件幸事。”

复玉却是听了他那句话，不高兴的吼叫了两声。

那小皇子如此可爱如此幼小，为何会说没救下他，让他死去会是一件幸事？这人还真是难捉摸，古怪的很！

“不过你们的命却相同的很，若不是萧雨殿的大火，怕你早就死在了我的剑下了吧？”乔振云呢喃了一句，在黑暗中悉索起身。

他夜间视力极好，神色复杂的凝视着一身焦黑越发难看的鬼女。

“你为什么会救下八殿下？你到底是通人性还是不通人性？还是说，你身上还有什么习性是我们不知道的？”

复玉没有回答，她回答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