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如今且不说尸体被偷,就是这件事本身就有很多疑点,首先是没有证人,也就是说大家看到的只是兄长和关天争吵,并没有看到关天与其他人起过矛盾,于是只能坐正兄长杀害关天的事实;二是兄长为何要杀害关天,两家姻亲多年断然不会做出如此之事,可是保国公大人似乎也不愿意调查日久,那么现在只有一个办法……”
容云溪说的头头是道却也拐弯抹角绕的弯子太多,两个疑点自相矛盾,众人一听却更糊涂了,“什么办法?”皇帝虽然没有听明白倒是抓住了重点。
“不如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既不让兄长枉死也不会让关天含冤!”容云溪看了一眼容威,她当然知道国有国法,关天是将军之后,百年之虫死而不僵,而容家也算家世显赫,旗鼓相当,这样的情况下,自然是一命抵一命,被砍头是在所难免的,如若不然只有……
“一派胡言,容浩是你兄长,你当然包庇他!”保国公指着容云溪厉声喝道。
“启奏陛下……臣有话说!”说话的是谏议大夫高松,“当日庭审之时,皇上已经答应若三日之内找不到凶手那浩公子就是凶手,这件事容大人也是同意了的!”
众人一听均点头示意,“陛下,就算兄长所犯杀人之罪,可是念在容家两代元老恪尽职守的份上还请皇上网开一面不要赐死兄长……”容云溪义正言辞道,哪知道这句话却惹恼了马修保,“混账!国有国法,杀人偿命!岂是你一个小小女子能左右的?皇上,容浩杀死关天罪大恶极,理应处死,还请皇上和众位臣僚明察,给关大将军一个交代啊!”
他这话说的很严重,就是要每个人都记住,这件事已经不单纯的是关天的命案而是关系到关大将军了,就算不为关天做主,也要看在关大将军的份上。
容威此时已经满头大汗,再说什么都是无力的,容云溪看着这个父亲,第一次感觉是那么无助,不!容浩不能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
“陛下,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大家也没有证据证明兄长的确有罪啊!这种情况下就判死罪,未免太过草率!还请皇上明察!”容云溪颤抖着,容浩,你不能这么轻轻松松就死了,绝对不能!
此时谏议大夫又站了出来,“陛下,我朝明律规定,杀害贵族者死刑,即刻斩首示众,郡主所言难道要违抗律令?”
可是容云溪并没有理睬他,只是走上前向着皇上行礼,“求皇上开恩,留兄长一命……”
“皇上,还请皇上开恩啊,老臣辅佐陛下,自认尽职尽责,还请陛下明察啊!”容威匍匐在地上老泪纵横。
“既然如此,就按照律令,让容浩入宫为奴,留在御画廊充作画师吧!”皇帝轻轻松松就决定了这件事的结局。
入宫为奴?男子入宫为奴意味着什么?容云溪掩饰着自己内心的狂喜,却依然佯装惊愕道,“陛下……这……”
容威一听,已经是晕死过去,“父亲……”
回到宰相府的时候已经天黑,可是宫里传旨的太监还是准时到达了,本以为容浩能躲过一劫,可是收到圣旨的时候,大夫人关乐却是晕死了过去,容云香也是一脸的惊诧,仿佛晴天霹雳,“浩儿,我的浩儿……这跟死了有什么区别?老爷……老爷啊!”大夫人醒来便就不断地呼喊着,“浩儿……我的孩子!”
这样的呼喊,前世的容云溪也听到过,那是三姨娘房里传出来的,接连死了两个孩子,三姨娘每日便靠着这样诡异的呼喊度日,后来才慢慢好起来,后来喊的就是五姨娘……
可如今,发出这样凄惨的声音的居然是大夫人,谁能想到呢?
“老爷睡了吗?”容云溪问着司里道,“想必今天一定十分痛苦吧?”
司里听了圣旨也是惊的一身汗,虽然这个大少爷平时趾高气昂十分暴躁,但是处以宫刑还是太过残忍,她轻轻摇头道,“大少爷也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小姐尽力了就不要太难过了……”
难过?她怎么会难过?开心还来不及,虽然是兄长可没有一日把自己当亲妹妹看待,在他眼里,所有庶出的弟妹都是贱人,既然如此,他有此下场也是适得其所了。
父亲啊,你那引以为傲的儿子现在形同废人,你可开心了?
第二日,正是容浩行刑的日子,大夫人滴水不进已经晕倒数次,容威也是病地爬不起来,整个宰相府一片消沉。
南苑,容云溪拉着三姨娘的手,“三姨娘,三弟呢?”
“刚回来,正在读书……听说老爷病了,他想去看看,我没让他去……怕惹他不高兴……”
三姨娘何尝不知道虽然她稍微得宠一些,可容扬却是个庶出的儿子,哪比得上高高在上的容浩呢?即使容浩出事了,也是代替不了的。
“三姨娘,你错了,现在正是父亲最为脆弱的时候,他需要振奋,大哥这样子跟死了没有区别,父亲也只有三弟唯一的血脉了……只要三弟过去侍奉,定然能让父亲欢喜,你相信我!”
三姨娘思索了片刻,终于还是点点头。
“父亲……”容云溪带着容扬站在容威的床榻边上小声喊道,“父亲,三弟来看你了!来……三弟”
容威紧闭双眼却是一脸惨白,听着容扬的呼唤顿时睁大了眼珠子,“扬儿?你来了?”
“扬儿一直挂念着父亲,想在父亲身边侍奉……”容扬坐下握住他的手道,“父亲,喝点汤药吧……”
容云溪看着这温情的一幕却是想起了自己的亲娘,母亲,我们大仇已报,你高兴吗?
“云溪……”容威微微颤抖着嘴唇道,“如今容家遭此大难,实在是家门不幸啊,幸亏还有你和扬儿,就是你母亲也当不了家了,从明天开始,这个家就交给你了!”
容云溪没想到这个一向意气风发风流无度的父亲会说出这样的话,看来容浩这件事的打击真是致命,“放心吧,母亲那边我也会想办法安抚的!”
虽然心里这么想,可谁不知道现在的大夫人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安抚?前世陷害自己惨死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有今日?
留下容扬侍奉容威之后容云溪便出了门,却在黑暗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离去,心下正是疑惑,“云里,那不是大小姐房里的如玉吗?”
“看背影很像……这大晚上的鬼鬼祟祟,真是吓人!”
“现在开始,父亲的吃穿用度都要经过我仔细检查,明白吗?”容云溪吩咐道,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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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容云香瘫坐在榻上,那一脸的伤痕赫然醒目,“给她容云溪当家之权,凭什么?可恨!”她颤抖着,今天要不是容云溪在朝堂之上胡言乱语,皇上怎么会废了兄长,肯定就是她在捣鬼,更可恨的是,父亲竟然给她掌家的权利,这不合理!
“大小姐,现在怎么办呢?郡主似乎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郡主了……”如玉边收拾着地上的残渣边说道。
“郡主?谁让你叫她郡主?就她也配?!父亲,我是你的嫡长女,说什么也轮不到那个贱人啊!你真是偏心,好狠的心!既然如此……”她咬着那血红的唇畔,发出狠厉的目光道,“把红尘叫来……”
如玉应了声,战战兢兢地出了门,容云香却是怎么都淡定不了,身子不住地颤抖,父亲,你不能怪孩儿,是你太偏心!要怪就怪那个贱人吧!她想起东山寺中那种种耻辱,不是容云溪作怪是什么?我要毁了你,容云溪,你等着!
门吱呀一声,一个身着青绿色服饰的婢女端着一碗药羹替换了案几上的药,“三少爷……三少爷……”容扬一个激灵,“啊,哦,是云里啊……”说着容扬就轻轻唤了一声容威,“父亲,该吃药了!”
容扬把容威靠在胸前,轻轻搅动着药羹,“嗯,扬儿……你也是有心了!”容威看着这碗药羹感叹道,从前也是忽略了这个庶出的儿子,现在想来,管他嫡出还是庶出,都是自己生的,能有什么不同呢?
正当他准备喝药的时候,云里便正要退下,却没曾想撞到了来请安的容云溪。
“云里?你怎么在这?”话音刚落她就发觉不对劲啊,“啊……你不是云里!”云里此时正在翡翠居整理衣物,怎么会来这里?容扬一惊那碗药羹便打翻在地。
‘云里’一看被识破便要一掌拍过来,却被容云溪一躲,“来人啊!有刺客!”不一会一众家丁蜂拥而上,眼看着逃不出去,她便一把拉住容云溪,容云溪随手拿起一个摆件砸了过去,可惜哪是对手一伸手就成了她手中的人质。
“就算你抓了我,也别想逃出这宰相府!”容云溪厉声喝道,她才不会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