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皇后确实惊讶,自从十年前赫连静茹那个所谓的皇贵妃离世之后,皇帝就再也没有踏入皇后宫半步,不仅如此,脸后宫就几乎不再踏入,除了处理政事就是与一些歌姬整日厮混在一起,可如今却来了,有那么一瞬间她还是感动的。
皇帝看了一眼儿子又瞥了一眼皇后,“朕怎么不能过来呢?莫非皇后不希望朕过来?”
话说这便坐在了床榻上,“律儿回来了……”
“哪里的话,皇上能来臣妾这里,自然是欢迎的……”熊皇后抬了一下眼皮,那一点点感动也被压制了下去。
“朕刚刚听到皇后大怒,不知为何?”皇帝喝着热茶并不看她,只是把眼睛放在面色平静的上官七律身上。
熊皇后这才忍住怒火道,“是这样的,臣妾觉得四皇子年纪不小了,也该到了婚配的年纪,作为他的母后,臣妾可是有这个责任的!皇上,你说是吗?”
上官七律冷笑一声,“多谢母后关心,只是公西郡主并非良配,还请父皇明察!”依旧是那么冷漠的目光,依旧是那么毫不在乎的神情。
“哦?”皇帝这才饶有兴趣地抬起了头,“公西郡主乃是国师之女,论相貌人品自是一等一的好,你缘何觉得并非良配?”
熊皇后不待上官七律回话便说,“是呀,如果连公西郡主都不算良配,那何为良配呢?难道说四皇子已经有了心上人?”
其实一提到心上人这三个字,这三个人心里都咯噔了一下,许多年前,熊皇后也说过,要跟心上人在一起,再后来,皇帝也说自己有了心上人,现在,上官七律心里也有了心上人。
可是容云溪那个木头嘎子到底怎么想他还不确定,于是缓了一口气道,“这件事,儿臣自有主张,母后不必过问!”
上官七律就是上官七律,他的选择容不得别人过问,就连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老爷子也无可奈何!
“哈哈!很好!朕的儿子当中有谁的脾气能比得上律儿!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皇后不用再操心了!走,律儿,我们去下盘棋!”
皇帝大笑一声,招呼着上官七律跟上丝毫没有理会熊皇后已经气炸的面孔,若是自己当年有他一半的果敢,现在中宫入主的还会是跋扈的熊皇后吗?
揽香苑中皇帝已经把上官七律杀得片甲不留,“律儿……”皇帝拖着悠长的声调似乎有些不满,按照往常的经验,常有的结局不过是自己输的底儿朝天,也很少能和这个凡事深思熟虑有着远见卓识的儿子打个平手,很显然他有心事了。
上官七律从幽梦中醒来,有那么一刻他似乎是淡淡一笑,可是这点全部被皇帝捕捉在心,“哼……”
“父皇……儿臣改天再陪您下棋吧!”说着正要离开,“慢着……”只见皇帝放下盘坐的腿,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这个一向沉着冷静的上官七律。
“父皇还有事吗?”
“你很着急出宫吗?”
“这盘棋是儿子输了……再下下去也是一样,何不归去?”
皇帝这才命人上了几盘瓜果点心,示意他坐下,“你说,何为良配?”如果很多年前先帝质问自己一样,他也要问问这个桀骜不驯的儿子。
“心意相通者,为良配!”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皇帝突然停下手中将要放入嘴中的点心,黯然下来,“父皇……儿子说的对吗?”
“你去吧……”皇帝淡然地说,却是独自摆弄那盘胜负已分的棋局。
心意相通?好一个心意相通……
刚回到王府的上官七律就看到杨虎急急忙忙跑来,“气喘吁吁的什么事?”
“四皇子殿下,宫里传来懿旨……”
“都说的什么?”他一边把玩着紫荆步摇一边问。
“皇后说再过几日就是赏花节,请各位王公大臣皇子们都去御花园参宴……”杨虎话音未落,上官七律便不耐烦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紫荆步摇,这不是容云溪的物件么?杨虎虽然知道四皇子心系此人,可是想要联姻可不是那么简单的,除却两国的矛盾,就是地位也是不相匹配的。
可是这个主子是什么样的人他还能不知?不喜欢的事情绝对不会勉强自己,看来那个公西郡主是没有指望了。
然而上官七律还在想着那夜的容云溪,“嘉罗郡主……容云溪……”他自言自语道,完全没有理会杨虎正在喋喋不休地念着宴会要准备的礼物,“四皇子殿下,您既然不喜欢公西郡主,可趁此机会跟她说清楚……听说公西郡主也会参加宴会呢!”杨虎眼看着心不在焉的主子便停下来建议道。
“不必了……”在他看来,没有必要的事情为何去做?解释?这不是他上官七律要做的事。
宫中的赏花宴席一年有很多次,今年是入冬以后的最后一次,因此格外重视,各位皇子齐聚一堂,还有那京中贵女纷至沓来好不热闹。
盛装的公西郡主百般期待着,远远就看到了她朝思暮想的上官七律,正要靠近的时候迎接她的却是一张极为冷漠的脸。
“公西郡主别来无恙……”
公西郡主一听,似乎生分了许多,“殿下以前都唤作若芜的……我是若芜啊!”虽然京中贵女都十分喜欢上官七律,可是知道他并不在意,心中就十分安慰,可是如今连着自己也怠慢了起来,这是怎么都不能忍受的。
“本王知道,本王还有些事,就不陪郡主了……告辞!”说着便紧皱眉头翩然离去,“殿下……”正要追去的公西郡主被杨虎拦住,“郡主,我家殿下的确有事,还请郡主留步……”
公西若芜一听只得作罢,“那我等他处理完……”
杨虎听她这么一说倒是更觉得好笑,劝阻不得,只得退下,“殿下,那郡主可当真痴情,竟然说在等殿下,看来是不死不休了!”
刚说完他才发现主子并没有理睬自己只是给了他一个极为不快的眼神,那个眼神告诉他如果再多嘴就休怪本王不客气了,无奈,他只得闭嘴。小心翼翼抬头却发现主子正在屏气凝神地听着什么。
“怎么样了?”上官青扬轻声道,只见段明道,“属下打探到,那个容家二小姐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然把容大小姐送到了扬州的福寿庵,现在的容大小姐可不就是一个人见人骂的弑父的罪人……”
上官青扬一惊,“竟有此事?”
段明点点头。
“我果真是小看了那个容云溪……这么说容大小姐在福寿庵是生不如死了?”
“是的,殿下,这个容家是宰相府,容大小姐又对南梁皇室了如指掌,依小的看,殿下可卖个人情,把容大小姐救出来,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上官青扬哼了一声,“就那个废物?头发长见识短,先让她好好吃吃苦头!那个容二小姐,你抽空给我盯紧了,想必是个不简单的!”
说着,二人便回到了席上。
上官青扬啊上官青扬,你居然敢盯着我的女人!上官七律那洁白如玉的双手便攥成拳头,那双秀美的眼睛变得十分犀利,“杨虎!”
“属下在!”
“我让你安排的人呢?”
“已经出发了……”
还没回过神来,他已经被上官七律拽道跟前耳语了几句,
“是!”杨虎说着便退了下去
敢动我的女人,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上官七律恼羞成怒一掌拍在了跟前的朱红宫墙上。
“谁?”听到声音的他更加怒不可遏。
公西若芜吓得胆战心惊,“是,是我……若芜……”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面,虽然十分喜欢他,可是刚才的上官七律却是十分可怕的。
上官七律一看是她便又想起了熊皇后的话,那眉前的川字更深了,“还不给我滚!”
公西若芜又是一惊,怎么都没想到他会这样,无奈只好离去,那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不会的,他不会这么对我……”
就这样一直自言自语地坐到了座位上,引得众人不知所措,“郡主,你这是怎么了?”二皇子上官青云十分不解便第一个上前安慰道。
公西郡主一看,是以贤能著称的二皇子,那眼泪便稍稍消停了些,“没事,刚扭到脚了……”
这明显是谎话,宫中谁都知道这位郡主自小就中意四皇子,也只有他能惹得郡主啼哭不止,要不然如此大大咧咧又心无城府的公西若芜怎会无端哭泣?
熊皇后虽然看不惯这种小女人之气,但是依然十分爱护她,不为别的,就看她那貌美如花又心思单纯,已经比所谓的七公主上官敏好得不知道多少倍,“看来,又是四皇子惹得若芜不高兴了,无妨,改天本宫定会好好教训她!”
众人一听便都哈哈大笑,“郡主如花似玉的脸蛋,哭花了可不好看了……”黎妃陪笑着却是看了一眼熊皇后,她正是三皇子和七公主的生母,虽然生的姿态窈窕可还是没有获得皇帝独有的宠爱,生下七公主之后便再也没有过临幸的日子,从此眼中只有儿女再不敢奢望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