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风和日丽,天高气爽。
清晨,一列队伍从陆府出来,浩浩荡荡地驶向宽阔平坦的街道上。前方是十六名身披铠甲,手持长枪的卫兵开道。威风凛凛,气势骇人,使得众人纷纷向两侧躲闪。
陆骏头戴发冠,身穿金色箭袖长袍,系玉带,着长筒鳄皮战靴,跨一匹青骢宝驹。神采奕奕,英气逼人。经过这几个月的修炼,他的体魄锻炼的十分健壮,盛装出行,气质出众,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体虚懦弱的少年。
这一路上,吸引无数少女的目光,纷纷围上来观望。
“哇!小侯爷好俊哟!”有名少女花痴状。
“是啊,真是俊逸不凡!要是能嫁给他该有多好。”另一名少女花痴的更加夸张,立即引来其他少女的笑骂声。
“你们别在这里眼馋了,这可是镇南侯府的小侯爷,又不是你家街坊张屠夫家的儿子!哪能看得上你?”
“不会吧?我听说这位镇南侯世子是个浪荡公子,整日病恹恹的,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太一样啊!”
“这还能有假?听说他要和皇城第一美人泠月公主订婚了。看今天这仪仗,估计是要去皇宫举行定亲仪式”
今日,正是陆骏与泠月公主定亲之日。
虽然只是定亲,但毕竟是与皇室结亲,自然显得格外隆重。
陆天寿和陆驯二人各骑着一匹战马,寸步不离负责保护小侯爷的安全。
再其后,按次序行驶有十辆马车,拖着丰厚的彩礼。每个马车周围都有卫兵随行保护。一行队伍徐徐朝着皇城的方向行驶而去。
皇城,泠月殿。
浴池的水温极高,接近沸腾,使得整个空间内烟雾弥漫,热气滚滚。朦胧间,赫然有一个披着秀丽长发的倩影盘膝坐在池水的中央。
身体浸泡在滚烫的水温,她竟丝毫不觉的痛苦。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空气中的雾气逐渐消散,显露出少女那白皙动人的肌肤,婀娜妙曼的身姿。此刻,那原本滚烫的池水表面上赫然凝结成一层晶莹剔透的薄冰。
嚓!
少女缓缓站起身,带动脚下周围的冰层破碎。她舒了口气,接过一名宫女递上来的浴巾,轻轻擦拭身体上的水珠。
那宫女朝着结冰的浴池看了一眼,就像是司空见惯般,并不惊讶。
“公主,这次疗伤想必很成功,气色也好了许多,但愿不要再发作。上回发作起来,真是吓死奴婢了。”
泠月公主道:“星儿,这些天你辛苦了。”
“不敢!”星儿忙欠身道。
“这都是做奴婢的分内之事,公主,这病症算是治好了吗?”星儿充满期盼地问道。
泠月公主摇头道:“本公主自小就患有寒疾,想要痊愈谈何容易?不过是暂且克制住寒气而已。”语气中包含着诸多的无奈。
刚才她通过运功将寒气逼出体外,使得身体暂且得以康复。只能治标,并不能治本。
星儿一边服侍更衣,担忧道:“公主得了这种病,发作起来痛不欲生,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奴婢实在心疼,难道就没有根除寒疾的办法吗?”
“倒也未必”
泠月公主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穿上一袭月白色的长裙,她那一双深邃的目光似乎遥望远方,仿佛看见一丝希望的曙光,却又显得十分地飘渺。
“启禀公主,镇南侯世子定亲队伍即将前来。”门外有人禀告道。
阁楼内,星儿走到窗户前,视线正好可以看见高墙之外的通道。就看见一列队伍行驶而来。星儿撅了撅小嘴,回头道:“公主,你真的要嫁给这个登徒子吗?”
“嫁给他?”泠月公主的嘴角露出一丝不屑。
当日,她便是在浴池内运功疗养时,陆骏忽然擅自闯入进来,差点令她名节不保,甚至走火入魔引发严重内伤。对于这样一个色胆包天的恶徒,她怎么可能心甘情愿下嫁?
然而,身为皇室公主,婚姻大事根本由不得自己做主。
“看起来公主你并不想嫁给他,那为什么还要答应呢?这人出身虽不错,但品行不端,一看就是个不能托付终身之人,依奴婢看,不如找大皇子退了这门亲事吧。”
由于上次受到惊吓,星儿对陆骏的印象更差。
退亲?泠月公主心里暗暗苦笑。如果可以反对的话,当初她就不会同意这门亲事。对于大皇子的为人,或许别人不清楚,但她是极为了解的。
腹黑,阴狠,毒辣。
她嫡亲的兄长太子与大皇子争权必败无疑。
事实上,经过上次攻打陆府一事太子已经败了。若非她这个做妹妹的答应大皇子的条件,恐怕太子已然被逼到绝境了。
只是,心里的想法自然没必要对星儿说出来。
星儿自小长在皇宫,深知规矩,不过是随口一说,知道此事绝无可能更改。
泠月公主朝窗外望去,一眼看见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陆骏。她轻轻咬了下嘴唇,眼神中露出不屑之色。在她看来,陆骏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岂能配得上她?上次被常无命挟持,多亏陆骏出手相救,为此,对他的印象略有改观,但绝不希望嫁给这样的男人。
“三年内,我一定加紧修炼,早点离开皇宫,这一纸婚约岂能束缚得了我?”
泠月公主紧握拳头,心里暗下决心。
这时,星儿忽然惊呼道:“公主,快看,怎么又来了一路人马?”
泠月公主定睛望去,果然就见高墙外除了来自陆府的那列队伍之外,后面又出现另外一批人马。论规模,更为庞大,仅马车就达到二十多辆,彩旗飘扬,井然有序浩浩荡荡而来。
顿时,泠月公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容,心想:这下子有热闹看了,但愿闹的越凶才越好。
陆骏所率领的定亲队伍进入皇城,来到永定门前。穿入此门,便是皇室内院,泠月公主所居住的泠月殿便坐落于此。
毕竟只是定亲,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
到时候,在双方长辈以及媒妁的安排下,交换生辰八字,写上婚书,热热闹闹喝上一杯定亲酒就算礼成。
对于这场婚事,陆骏心里浑然不在意。
谁都知道,就是一个政治婚姻,双方没有任何感情基础。若非当时情势所逼,陆骏根本不可能同意这门亲事。
还好只不过是定亲,按约定三年之后才正式举行婚礼。
三年,足以发生许多事情。
正当进入城门,就在这时,忽然听见有整齐的步伐声由远而近。很快,一路人马杀到众人的前头。陆骏侧目望去,正与一骑在马背上的青年人四目交接。
那青年约莫二十出头,身穿锦绣长袍,眉清目秀,气质出众,一看便系出名门。
看这阵仗,来者不善呐。
陆天寿策马上前,黑着一张脸,朝那青年冷眼望去,喝道:“今日乃是我陆府镇南侯世子与泠月公主订婚之期,你们商家挡在我们前头是何用意?”
那青年似笑非笑,浑然不将陆天寿放在眼里。
商家乃是京城豪门,富可敌国,与各大权势家族联姻,其势力并不比陆府弱。
他淡淡地道:“真是巧了,本公子今天也是来向泠月公主提亲的。”
“什么?”陆天寿知道事有蹊跷,但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也是来提亲的。皇室公主的婚事,岂能儿戏?他皱了皱眉头,不耐烦道:“恐怕商公子来晚了,大皇子亲自做媒,已经将泠月公主许配给镇南侯世子,希望你有自知之明,速速闪开吧。”
那商姓公子笑道:“陆三爷,你少拿大皇子压本公子,实际上,半年之前三皇子就亲口答应将泠月公主下嫁给本公子,论起时间来,比起这位什么镇南侯世子似乎更早吧。”
“说起这位镇南侯世子,本公子倒是有所耳闻,嘿嘿,就凭他一个十六岁才刚刚开辟出玄脉的废物,岂能配得上天下第一美人?”
顿时,商家一行人哄然大笑起来。
“就是,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哈哈”
“一个废物有什么资格娶皇室的公主?简直是痴心妄想,要我说,还是不要丢人现眼了,回去撒泡尿照照自己吧。”
“泠月公主花容月貌,仙女般的人物,要说也只有咱们的商公子才是公主的如意郎君。”
这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百般羞辱陆骏,吹捧他们的主人。
陆府一行人无不怒目而视,恨不得动起手来,反倒是陆骏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态。前世,他不知道经受了多少人的嘲讽,多少人的轻视,于此计较这些闲言碎语,不如多做行动证明自己。唯有这样,才能封住他们的嘴巴。
“商宝华,你要不要脸?如果你是泠月公主的如意郎君,那我谢步生又算什么?”
忽然间,一个浪花轻抚的声音响起。
人并未到,声音通过真气从远处传送过来。声音虽然轻柔缓慢,但穿进众人的耳朵里,尤其是听见“谢步生”三个字,就像是炸雷响起,令人脸色一变,显得颇为震惊。
很快,就看见一列队伍出现在众人的视线。
规模更大,人数更多,马车的数量至少有五十多辆,每一辆马车都载满贵重的物品。
前头,一名身穿绣金华服长袍的俊美男子,骑着一头雪狮坐骑。此人正是号称京城十大家族之一谢家的长公子谢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