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荣华轻轻拍了拍林氏的手,低声说道:“娘放心,女儿知道分寸的。”说完挺起腰板走到赵氏面前,对赵氏行了一个礼,说道:“奶奶看着我们不顺眼,那我们住在一起只能让奶奶不开心,老人家心情不顺畅对身体不好,孙女这也是出于对奶奶的健康长寿考虑才提出分家。”
赵氏听了这话非但没有消气,反而大骂:“我呸,你个小贱人,这分明就是在咒我早死!”
于荣华不理会她,转身朝于七爷也行了一个礼,开口说道:“七爷刚才也听见了,我说的都是为了奶奶考虑,言语之间也没有丝毫对奶奶不敬的意思吧?但是奶奶一直不分青红皂白,对我怎样七爷也知道,我便算了,毕竟是认的孙女,可奶奶稍有不顺心便对我娘非打即骂,华儿心疼娘亲,实在不忍心看着娘亲受这种苦,还请七爷说句公道话。”
相对不讲理的于海赵氏他们,七爷对于荣华这么斯文有礼的样子还是很有好感的,一边听着于荣华的话,一边捻须点头,赵氏看七爷这样,估计七爷肯定是要想着林氏她们说话了,哀嚎一声瘫坐在地上。
“老天爷啊,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我嫁到于家之后便一直倒霉啊,丈夫死得早,留我一个妇道人家拉扯两个儿子成家,我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冷眼,好不容易两个儿子都娶了媳妇,我以为好不容易我能享享福了,没想到现在儿子居然要和我分家啊,老头子啊,你要是在天有灵,就将我带走吧,省得我在这受这种苦啊!”
赵氏喊着喊着干脆躺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还说要找跟绳子上吊,于荣华对她这种泼妇骂街的行为很不感冒,甚至有些厌恶。
但于江和林氏可不是这么想的,于江看自己老娘在地上哭喊着,又要寻死觅活,想起爹死之后,娘撑着这个家,心里很不是滋味,林氏也是心肠软的人,毕竟和赵氏一起生活这么久了,也是有些感情的,看着她一个老人家了,在地上哭喊着,也于心不忍。
于江忙上前想将赵氏扶起来,没想到反而被赵氏一把推开,赵氏哭喊着:“你还来管我干什么,你和那两个贱人走吧,我就当白养你这个儿子了。”
于江听这话心里更难受了,说道:“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你这不是让儿子心里过不去吗?”
赵氏死死拉着于江,盯着他说道:“那你就大逆不道的说分家这种话!你听见了吗?!”
于江看着自己老娘这样,心里早就妥协了,点了点头之后心虚的不敢看于荣华,将赵氏先从地上扶了起来。
于荣华心里叹了一口气,她就知道于江不可能狠下这个心,于七爷看这情形也出言劝道:“依我的看法,分家还是罢了,赵氏,你以后对人也要公平些,都是儿子媳妇,别只可着一个使唤,使唤多了人家烦了,你可就有苦果子吃了。”
赵氏讪讪的点了点头,“还有你们!”七爷转过头冲于海和小赵氏厉声道:“你们也趁早将肚子那些坏坏肠子给我藏进去,别再做那些蠢事,这一回罢了,下一回我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于海也忙点头说是,小赵氏拉着脸,在于海的拉扯下也低头答是,于江和林氏开始收拾院子,于荣华将于七爷送出去,走出院子,于七爷嘱咐她说:“丫头,分家这种事,以后你可说不得,知道吗?你刚来不久,要是今天因为你说的这话分家了,你想以后人家怎么看你?你想过吗?”
于荣华明白于七爷的意思,知道于七爷这也是为了她好,忙说:“多谢七爷,我一时气话,幸好七爷提点,以后我不会再说了。”
于七爷点了点头,想了一想说道:“好在你今天说这话,他们多少也会有些忌惮,想必日后他们也会收敛收敛。”
于七爷说的没错,后来这半个月里,赵氏果然收敛不少,对林氏虽说没有什么好脸子,但好歹没有再动辄打骂,家里的事情也不都一股脑的推给林氏,也吩咐于海和小赵氏去做,只是每次叫他们做事的时候总是怨声载道的,林氏听他们抱怨听的烦了,便会提前把事情做好,于荣华劝过林氏两次,但是见林氏就是这样性子的人,也就不再劝阻。
于江在家里休息了半个月,于荣华和林氏时不时去山上打些野物给于江补身子,加上于荣华之前买的药,于江的腿也渐渐的好了,林氏又请了大夫来给于江检查,大夫仔细检查过之后告诉他们,日常走路没有大碍,只是不能疾跑。
听了这个消息,林氏和于荣华也算是放下心来,隔天于江便下地干活了,林氏带着于荣华将于江编的竹笼子篮子挑去集市上卖,于江的手巧,编的竹笼子既结实又好看,每次都是没一会功夫就卖完了。
林氏点了点赚来的钱,对于荣华说:“这些竹篮子卖的钱,我就不交给你奶奶了,先给你在旁边的宅基上搭一间房子,你毕竟也有这么大了,跟爹娘住在一间房子里也不方便。”
于荣华正揉着因为几次挑竹篮而有些红肿破皮的肩膀,听林氏说这话,笑着答道:“也好,将新房子搭大一些,建好之后新房子让爹娘去住,我还住这个房间。”
林氏忙说:“那怎么行,自然是让你住好的。”
于荣华起身抱住林氏,将头轻轻搭在林氏瘦弱的肩膀上,轻声说着:“娘,你对我真好,比亲娘还好。”
林氏听于荣华这话,伸手将于荣华抱住,轻抚着于荣华的后背,说道:“我的傻孩子,你可不就是娘的亲孩子,我就是你的亲娘。”
于荣华眼眶忍不住有些湿润,笑着说道:“是啊,女儿说错话了,娘就是我的亲娘。”
母女两人正温情着呢,于江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进来,高兴的说:“华儿,快,来看看爹给你买的东西喜不喜欢。”说着将背上背着的卖菜的筐子放在桌子上,
于荣华擦了擦眼角的些许泪花,起身走到于江旁边问道:“什么东西呀?”
于江从筐子里掏出一包东西,外面是一层粗布,于江将粗布打开,里面是一匹布,于江将那匹布拿起来,展开一点让于荣华和林氏看。
这匹布的花色于荣华不是太喜欢,红红绿绿的,但是摸上去的手感不错的,于荣华便知道这匹布价格肯定不便宜。
“爹,这布料子这么好,应该很贵吧,我穿娘旧时的衣服挺舒服的,不用为我破费这个了。”
于江听于荣华说这话,忙抢白道:“这是应该的,爹娘认了你做女儿,也没送你什么礼物,我受伤这些天还害得你要去山上打猎换钱,我今天去集市卖了菜之后本来想帮你买身衣服,但是我一个大男人也不会选这个,索性直接去布庄,付钱的时候遇见上次驾马车将你送回来那个人了,本来我的钱只够扯几尺的,他直接让我拿着一匹布回来。”
于荣华回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于江说的是付丛,林氏也反应过来了,拉着于荣华说:“你爹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上次救你的那位公子,咱们还去给人家道谢呢。”
“没事,娘,往后多的是机会。”于荣华心想,到时候帮秋宴赚了钱,秋宴还得来感谢她呢。
于江对林氏说道:“我已经去跟于七爷说过了,让七爷选一个好日子,将华儿的名字写进于家村的族谱里,你快点用这布帮华儿做一身衣服出来,到时候好穿着新衣服去祠堂。”
林氏忙应下,拉着于荣华量尺寸,过了几天便将新衣服做出来了,于荣华又央着林氏用剩下的一些边角碎步做了一个钱袋。
于七爷选好了日子,将村民都召集到于家祠堂,于荣华穿着林氏做的一身新衣出现在大家面前,姣好的面容引起不少人赞赏,赵氏本来很生气,因为于江两口子现在都不将赚来的钱都交给她而生气,觉得都是于荣华在后面撺掇的。
但是好几个婆婆婶子见了于荣华的模样之后跑来拉着赵氏夸她有福气,认了这么漂亮一个孙女,有些人听林氏说于荣华如何懂事帮忙补贴家用的事之后,也纷纷跑来夸赵氏命好,被这么一通夸奖,赵氏也乐呵呵的,唯独小赵氏抱着自己儿子走在后面,看着于荣华的背影眼中满是怨怼。
于七爷按照步骤先是念了遍族规,然后让于荣华对着祠堂的佛像行礼参拜,于荣华认真的按照七爷说的步骤,先是站在祠堂外举着三根香鞠躬,将香插在香炉里才进祠堂。
进了祠堂,于荣华跪在佛像前叩了三个头之后又起身重新跪在于七爷面前,于七爷念了一遍祝词之后,郑重其事的将于荣华的名字写在了族谱上。
写完最后一笔,于七爷将于荣华扶起来,对于荣华说道:“好了,你的名字已经记在于家村的族谱上了,从今日起,你就是我们于家村的一份子了,以后外出行事,不得做出让于家村蒙羞的事情,当然,若是在外面受了委屈了,尽管回来,我们于家村的族人也不是由人欺负的,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