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晚蹲在看守所的角落里,宽大的病号服将她身体衬的格外瘦弱单薄,她将头埋在腿间,想哭,却哭不出来。
有些事,她到底是想明白了。
唐晚其实早就明白了,只是她不愿意承认,三年前见到他的那一刻,她的心情是多么激荡,更不愿意承认,她对他仅存的侥幸爱意。
她爱他,才是她在这段见不得光的关系下,最根本的原因。
只是老天终究是公平的,所有人都要为自己做出的事付出代价,只是这代价....
唐晚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
“新来的,有人让我们好好招待招待你!”
她正想着,已经有人揪着她的头发将她从角落里按倒在地上,一盆冷水泼在她的脸上,水流进她的嘴里,咸的。
是盐水。
“你们放开我!”
唐晚挣扎着,却因为接连两场手术毫无力气,只能像是砧板上的肉,被人拧着头发,拳打脚踢,可她不甘心,抓住领头那人的手,气若游丝地质问,像是要将心底最后一点希望彻底碾灭。
“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你伤了人家的心头肉,你说是谁?”那人一巴掌甩过来,笑眯眯地回答。
唐晚眼底的光亮彻底黯淡下来,双手无力地垂落,再也提不起丝毫力气。
等唐晚彻底昏死过去,那些人才将唐晚搬回自己的位置,用被子盖住,免得被狱警发现端倪。
等到厉城来看守所时,已经是三天以后,两人面对面坐着,沉默不语。
唐晚瘦了,不过三天时间,她被那群人变着法的折腾,身上青紫交加,脸却还是被纱布包着,只有她自己知道,天天被盐水泡过,就算康复,疤痕也再也消除不掉。
一片寂静之下,厉城忍不住率先开口,他无法忍受这种沉默,更无法忍受唐晚看他的目光。
以前的唐晚见到她,会害怕,会恐惧,会伤心,会愤怒,可现在,她的目光却平静的没有丝毫情绪。
就像,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样的陌生,让他有些心慌。
“你在里面过的怎样?”
唐晚愣住,片刻后,面无表情地点头。
“托你的福,我在里面过的很好。”
她的口气客气而又疏离,却让厉城很烦躁,以至于忽略了她话中有话,皱眉开口。
“看来你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错误?
原来那些人真是厉城安排的。
唐晚怔了片刻,继而用右手撑着头,低声地笑了起来,笑容牵扯到脸上的伤口,很疼很疼。
可她却仍旧笑着,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厉城,直到狱警提醒注意时间,她才停下来,缓缓开口。
“厉城,你说的不对,我知错了。”
她最大的错,就是爱上厉城,以至于让他们的孩子,惨死在这样的错误之上。
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犯错了。
厉城眉头皱的更紧,他没想到唐晚居然会主动认错,更没想到自己的心居然会因为她刚才的笑而痛的快要窒息。
明明,他应该恨他的,明明他手上有那么多的证据,可他还是不死心地想亲口听她否认。
“所以,你承认你是故意刺伤叶佳雪,只因为她知道了你转移厉氏资产到国外的事情?”
转移厉氏资产?
叶佳雪又扣了这个帽子给她?
厉城啊厉城,叶佳雪的谎言真的有那么可信,能让一向睿智的你被愚弄到如此境地?还是说,只要是她说的,你都无条件相信?
只是她唐晚没做过的事,她为什么要认?
“我没有刺伤她,更没有转移厉氏资产。”
“那这些银行转账记录,这些合同,你怎么解释?”
厉城将一份资料放在唐晚面前,眼底是失望和怒气。
唐晚连看都没看那份资料,只安静地盯着厉城,表情淡漠。
“所以,你今天是来问口供的?”
三年来,唐晚第一次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厉城,你相信我吗?”
厉城沉默,有什么将要冲口而出,却被他狠狠地压抑,他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
别再被这个女人欺骗了。
五年前,这个女人骂他是穷光蛋,在别的男人床上羞辱他的时候,他就发誓不能再被这个女人骗了。
他开口,艰难地吐出四个字。
“铁证如山。”
铁证如山,好一个铁证如山。
唐晚笑了,她没再说话,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跟着狱警离开。
厉城,我们之间,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