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文远急忙说:“向原刚刚没站稳从梯子上摔下来了,高度不高,没多大事儿”
杨虹紧握着拳头,瞪着眼睛,忿忿不平的说:“你胡说八道,刚刚明明是……”
“杨虹”,向原及时打断她,“别乱说话”
杨虹看着他冷漠的表情,抿着唇默默的把头转向一边,不再说话。
伍刀勾起唇角,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行了,向哥先去休息吧,仔细检查一下有没有伤到,剩下的事情有我们呢。”
向原点点头,“那辛苦你们了”,动作有些缓慢地走了。
伍刀把梯子扶起来,让聂文远扶着,爬上去之后过了一会儿懊恼的说:“哎呀,我记性真差,刚刚我应该跟去看看的,万一摔到他看不到的背上,还能帮他擦药”
他停顿了一会儿又说:“要不杨姐你去看一下?”
杨虹手上拆绳子的动作停了一下又继续拆,没说话。
伍刀又说:“我刚刚看他走路姿势不太自然,怕是摔的有点儿严重”
白米看出伍刀是故意想把杨虹和向原安排到一起,就是不清楚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想撮合他们在一起?不能吧,这叫什么事儿啊,出轨?不,还没有的事。她越想越多,感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发掘了八卦的精神,顿时感觉整个人都很不好了。
杨虹的手指颤了颤,把绳子放在地上,“那我去看看他吧”,她的语气虽然强忍着,但还是透露出了几分担忧的意味,说完就起身匆匆离去。
这下杨虹也走了,白米的手伤了,帮不上什么忙,而且现在两个人已经够了,她打了个招呼转身要走,结果被伍刀拦下了,他让她留下看着支点的高度有没有对齐,歪了就提醒一下。
白米想着只需要钉两个钉子而已,几分钟就好了,因此她同意留下来帮忙。
然而,事实证明想象总是太美好。
实际是这样的——
白米蹙眉说:“为什么要钉那么高?”
伍刀一本正经的说:“这样水流的快一些”
“为什么要钉一排那么多?”
“这样可以防止被大风吹掉”
“为什么一定要钉成一条线?”
“因为我有强迫症”
“……”
白米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第二颗钉子往上面一点……不,太高了,再往下挪一点……好了,可以了”
“等一下,第四颗钉子往下移一厘米”
伍刀呼啦往下移了一寸。
白米:“……”
聂文远说:“小郑说的是往下移一厘米”
伍刀笑了笑说:“郑妹妹,不好意思,我刚才没听清”
白米不是很想说话。
“第六颗钉子往上移两厘米”
“第七颗钉子往下移一厘米”
“第八颗……”
聂文远插嘴道:“小伍,差不多就行了吧,钉这么多钉子多浪费啊,再说你手不疼啊”
“不疼啊”,伍刀语气很轻松,隐隐带着笑意,“聂叔叔你可别偷懒,要是让我摔出了好歹,我爸非得找你算账不可”
聂文远瞪大眼睛,“这才多高啊,能摔多严重?”
伍刀嘿嘿笑,“快点儿,别说废话,郑妹妹接着说”
白米面无表情的说:“第八颗钉子往上移一厘米”
……
“第十五颗钉子往下移一厘米”
伍刀拍拍手掌,开心的说:“你们看这样钉成一条线多好看,看着多舒服。如果不调整一下,钉成高一颗低一颗的,那简直要把人逼疯了”
白米心想现在是整整齐齐的一条线了,可是她却觉得她快疯了。
伍刀从梯子上下来,走来走去的看,过了一会儿,摸着下巴说:“我觉得那些钉子之间的间隔不太一致”
聂文远正揉着发酸的手腕,听见他这么说控制不住的踉跄了一下,“你够了啊,钉个钉子怎么事儿这么多,你瞅瞅现在都过去了多久了?一个多小时了”,他深呼吸一下,“你再这样,我就撒手不管了,你自己爬上去钉吧”
伍刀有些遗憾的说:“那好吧,就这样吧”,然后大手一挥,“郑妹妹辛苦啦,快去休息会儿吧”
白米瘫着脸说好的,然后转身快步走出后院,隐约还听见聂文远的抱怨声和伍刀的笑声。
走到院子里之后,白米往客厅瞟了一眼,客厅里只有杨虹一个人,双臂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头埋在膝盖上,肩膀轻轻耸动着。
白米轻轻走过去,听见了小声的啜泣声。这么伤心,大概是又被向原拒绝了吧,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揉了揉太阳穴,白米从兜里掏出了一包纸巾递给她。
杨虹猛地抬起头把纸巾拍掉,纸巾“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其中好像夹杂了一声类似系统惯例的提示声。
白米在心里问了一句,系统又没出声了。
杨虹抬起胳膊胡乱的抹了脸上的泪水,红着眼睛怒吼道:“不用你管,我最讨厌你这样假模假样的人,明明是一副冷漠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却事事都要插一手,过后又像没事人一样,对别人的付出视而不见。你脑子有病,为什么要害得别人也不得安生?……为什么啊?……为什么?”,她说到后面已经泣不成声。
她怎么假模假样了?她害谁了?
白米被她一连串的指责吼到懵逼,又被她哭到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惊醒,斟酌着说了一句她从室友那儿听来的话:“大概是因为喜欢本来就是一个人的事情,并不能要求对方也喜欢你”
杨虹的哭声突然停下,声嘶力竭的道:“滚,你们都给我滚,滚的远远的”,而后又双手捂脸嚎啕大哭。
白米蹙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捡起地上的纸巾放在一边,转身出去了。
临时车库里光线有些暗,白米干脆直接把所有感觉手柄摸起来像是铁锹的工具全拿了出去。
有三把锄头,三把铁锹,其中一把铁锹的柄是断的,还有一个长度两米左右的粗树枝。
天色渐暗,阳光穿过厚厚的云层照射下来,锄刃和铲斗表面反射出或明或暗的光。
白米先挑出了上次借的锄头,又拿出表面和锄头一样光滑的铁锹,农具使用的越久,表面越光滑,这个铁锹应该就是老爷爷说的那把了。
先把挑出的锄头和铁锹放在了一边,又拿起剩下的东西,打算先把它们放回去,手指碰到的锄柄与之前的光滑无比不同,有些凹凸不平的表面贴在在柔软的指腹上触感异常清晰。
白米顿了一下,突然觉得有些违和感——从户主跟杨虹他们几人的抱怨来看,户主家里很穷,按理说这样的家庭买农具的时候都会挑选的很仔细,而且一般都会将它保养的很好,一把农具可以使用很多年,铁锹柄没道理那么容易就断,锄头上的泥土也应该及时被清理干净。
另外,按照户主的说法,她的儿子会帮她一起种地吗?只有户主一个人在家的话,没必要准备那么多农具。
不过,也有可能是为了博取同情而夸大其词。
白米觉得自己可能有些钻牛角尖了,揉了揉太阳穴,把剩下的农具放好之后,拿着挑出来的锄头和铁锹去了隔壁。
大门开着,老奶奶抱着鸡坐在厨房门口,抬起头对白米笑了一下,又低头用干瘦的手指抚摸着母鸡背上黑红夹杂的毛,老爷爷在厨房做饭,看见白米拿着的农具之后点了点头,道了谢之后就不再说话了。
白米又问到了翠翠是谁,依然没有得到回答。
晚饭过后,白米正在往院子里的泥土上放砖块,以便明天涨水的时候可以踩在上面经过,脑海里冷不丁的响起了急促的警报声:后院禁制触发!后院禁制触发!……
白米懵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就迅速丢下手中的砖块往后院跑,快到转角的时候,在狂风呼啸的间隙中又听到系统声音:“快停下,有情况”
白米停下脚步,呼吸有些急促,“什么情况”
系统没出声,后院里却隐约传来了说话声,白米靠近转角,伴随着屋后间歇传来枝叶摇摆的哗哗的声响,她听见一男一女断断续续的声音:
——“杨姐……喜欢向原”
——“……都知道……曾经喜欢……”
——“不……现在…………条件……你……把握”
——“……不懂……说什么”
……
风越来越大,裹着树叶和尘土呼啸而来,阵阵怪啸声中不时还夹杂着树枝折断的“噼里啪啦”的响声。
白米有些粗鲁的快速的把脸上的灰尘和树叶渣抹掉,更加贴近墙根,却已经完全听不清说话声了。
很快豆大的雨点开始一滴一滴地砸下来,听到系统提示他们可能要离开了,白米想了想,直接走出了转角,看见几米开外似笑非笑的伍刀和目光呆滞的杨虹,虽然之前听声音就知道是他们两个,白米还是装作不知道,愣了一下,“你们……怎么?”
“我就是来抽支烟而已,郑妹妹有听见什么吗”,伍刀几步就走过来,对着白米轻吹了口气。
扑鼻而来的烟味浓烈中夹杂着淡淡的香气,白米摇了摇头,忍不住咳嗽了一下。
伍刀抬手拍拍她的头,又在她反应过来之前迅速放下,留下一句“要下大雨了”这样显而易见的话,之后就脚步不停的离开了后院。
杨虹也没有过多解释,只问了她是不是来上厕所,看见白米点头之后,她冷着脸也步伐急促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