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翌日，六点的太阳光照亮整个城市，鸟儿起得很早，成群结队掠过高楼大厦。

到了今天，城市已经沦陷得差不多了。

天空上，一片寂静，再也没有直升机前来。

枪声，大概大半天才会响那么一次，那可能是幸存的士兵，也可能是幸存的平民开的枪。

现在，命运完全注定，国家放弃拯救，因为无力拯救，从此之后，历史上再无这座城市的名字，它可能被人遗忘，谈到丧尸才会顺带想起。

最惨的是，未能离开这里的人，死后甚至连墓地都没有。

有人说，人会死两次，第一次死，是生命的结束，第二次死，是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人再记得你，那才算是从这个世上真正的抹除，真正的死亡。

叶雨泽大概有些幸运吧，至少他还能有一座墓碑。

莫昆他们早早起来了，打算挖个坑，把叶雨泽埋了，华夏习俗，入土为安。

“房子后面有片草地，吃完早饭我们就去挖。”

“嗯。”

众人点头。

楚散明面无表情，若无其事的说道：“到时候动静小点，附近应该还有丧尸。”

莫昆瞥了他一眼，嗤之以鼻。

但他再没有冲动，因为他知道楚散明有多厉害，能一脚踹开他，绝非弱者，况且，人家也是奉命行事。

早餐吃完后，莫昆瘸着腿去找工具。

苏无绘在发呆，有时看向窗外，有时看向躺在沙发上的叶雨泽。

穆妃坐在她旁边，一切尽收眼底，她问道：“无绘，你怎么认识叶雨泽的？”

回过神来，苏无绘道：“我和他是同桌。”

穆妃微愣，然后低眉笑了笑：“这样啊……挺好。”

“你们很要好吗？昨天你哭得好难过。”穆妃又道。

苏无绘摇摇头，“虽然是同桌，但基本上，我和他其实没有多余的接触，连正常的聊天都没有进行多长时间，最大的接触，是那次中暑被他抱去医务室。最近丧尸扩散了，又偶然遇到他，倒是渐渐发现他这个人，嗯……”

说到这里，苏无绘顿了顿，然后看向死去的叶雨泽，苦笑补充道：“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色，眼光也很渣呢。”

穆妃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就是心里很惋惜，就像期待很久的玩具终于到手了，却很快就被弄坏，没有撕心裂肺的疼痛，可心里总是有些不舍。是啊，本来与叶雨泽重聚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却没想到，他很快就死了。

他挺好，只是活在了不好的时间，命运让他英年早逝，终成她穆妃的过客。

忽然，她发现苏无绘瞪大了眼。

那是一种看到曙光的眼神，饱含一丝激动、一丝猜疑、一丝震惊。

顺着苏无绘的目光，穆妃看到了平躺在沙发上的叶雨泽，他一脸安详，脸上没有痛苦。

她发现不了什么，于是问：“无绘，你怎么了？”

苏无绘“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浑圆修长的双腿微微颤抖，她慢慢靠近叶雨泽，在他身前蹲下。

穆妃皱了皱眉，来到她旁边，观察了一会儿，还是没发现什么端倪，便焦急的问：“到底怎么了？”

苏无绘愣愣地回答：“伤口不见了。”

“什么？”

“伤口不见了，你自己看。”苏无绘指着叶雨泽的太阳穴。

确实，昨天那个枪口不见了。

穆妃捂住张大的小嘴，眼中藏着震惊之色，对啊，叶雨泽的伤口不见了！

那么近的距离，手枪的威力这般巨大，直接贯穿了叶雨泽的脑颅，换作谁，都必死无疑。但谁又发现，叶雨泽的伤口根本就没有流血呢？

苏无绘破涕为笑般的说道：“看样子，雨泽的愈合速度应该比常人要快很多。被炸成那个样子，一个晚上就好得差不多了。他和普通人不一样。说不定……”

穆妃赶忙把脑袋侧趴在叶雨泽的胸膛上，乌黑短发散落，她粉唇微张，白齿搭在下唇。

“穆妃，你干什么？”

穆妃没说话，她在认认真真的聆听，聆听生命的声音。

片刻，穆妃缓缓站了起来。

“怎么了？”

穆妃傻笑了一下，道：“他竟然……还有心跳。”

……

……

于是，众人放弃了挖坑，一起坐在客厅等叶雨泽醒来。

所有人都很震惊。

为避免楚散明乱来，事先，穆妃去向楚散明说清楚，如果叶雨泽能醒来，就让叶雨泽全部解释清楚之后，再做定论。

莫昆也表示，不管叶雨泽是不是制造丧尸的人，他只知道叶雨泽救过他们的性命，只要楚散明敢动叶雨泽，他莫昆就用自己手中的枪玩命！

苏刑比较理性，他有一半觉得叶雨泽是丧尸的始作俑者，不然，一个人怎么可能不被丧尸攻击？但很无奈，苏无绘站的是叶雨泽这边，他就不能站楚散明那边。

这一等，就是一个中午。

他们也没有食物了，如果还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他们就得找食物。这个工作被楚散明接下了，他没有一点犹豫准备自己行动，毕竟莫昆和苏刑都暂时瘸了腿，另外两个又是娇柔的女生。

但苏无绘觉得他有“洗白”的嫌疑，这么做只是为了改掉自己的形象。

无论怎么样，他确实出发了，两次不畏凶恶的丧尸，一次找药，一次找食物，理性点的话就会知道，就算他很厉害，也不至于拿自己的生命去“洗白”。

后来，枪声响了一下，距离不远，就在附近。

单一的枪声，只响了那一下，大家都知道楚散明枪法超级准，大概是他遇到了一只丧尸，看样子已经被解决了。

后来，楚散明安安全全的满载而归。

连莫昆也暗自赞叹楚散明这个人不简单，多厉害先不说，就这勇气，他就开始有点佩服了，只可惜，这人不懂变通。

叶雨泽仍未醒来。

大家也很无聊，打开电视，却没有任何信号，楚散明解释说，昨天这个省的网络就已经全部被军方切断了，算是彻底与外界断开了联系。

后来，下午四点，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楚散明当兵出身，为人谨慎，则是上二楼巡逻。

许久后，他突然发现楼下的小路上，有一个中年人在玩命狂奔，大喊着“救命”，而中年人的身后，正跟着一个丧尸。

那个丧尸居然全身都是黑的，身后还有一双怪怪的翅膀，正以超快的速度追赶那个人，速度堪比一辆高速行驶的汽车。

瞬间，楚散明的脑海反应出一个词：变异丧尸！

没有犹豫，他握紧枪，瞄准了变异丧尸的头部。

中年人跑不过“一辆车”，片刻间他就要被追上了，中年人发出绝望的低吼，一头大汗，然后泪流满面。

变异丧尸挥起了它的手掌。

就在这时，楚散明开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