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走。”
突然，一口热气打在穆妃的手上。
这句话的音色，让穆妃低头看向怀中的头颅，呆住了。
随即，她破涕为笑，同样是笑不出声，那样水灵灵的月牙再也不是月牙，哭得红肿后笑起来，她的双眼只剩一条缝。
“你可真傻，哭了这么久才过来看我。”叶雨泽小声说，但他的话里，也是心酸说不尽，心疼说不出口。
穆妃还是说不出话，还在无声的哭，轻轻的抱着叶雨泽的头颅。
“先带我离开。”叶雨泽道。
“嗯……”她哽咽的应答，开启黑瞳，一手抓起叶雨泽的尸体，扛在瘦弱的肩上。作为丧师，她有这个力气。
没有人阻止她，所有人的眼中，他们是一对生死不离的情侣。
就这样，穆妃带着叶雨泽的“尸体”，逃离了这里。
他们来到一处阴暗潮湿的地方，这里有一块爬满青苔的巨石，左边傍着小溪。黑夜吹来的风阴凉无声，倒是树叶互相摩擦创造了“沙沙”的声音，抬头一望，那些枝叶仿佛张牙舞爪的恶魔。
穆妃把叶雨泽的身体扔在旁边，自己则是抱着他的脑袋，靠着岩石坐了下来。
“你忘了我是不会死的吗？真傻，还哭得那么伤心。”叶雨泽温柔的开口。
正常情况来说，说话是需要“气”，叶雨泽没有肺，应当不能发声说话。但体内有股力量在帮助他，他可以使用皮肤呼吸。
“你都这样了……我怎么认为你还能活……”穆妃委屈的擦拭眼角，但她的嘴角却勾勒出一丝笑容，毋庸置疑，叶雨泽没死，穆妃比他都还开心。
叶雨泽沉默了一下，嗅着穆妃身上的香味，道：“对不起，我连累了你。”
哭的惯性很长，穆妃仍在抽噎。她摇头道：“怎么这样说。”似乎是因为哭的太使劲，她的声音带着一股重重的鼻音。
“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
穆妃像抱足球一样抱着她的头，手指轻按在叶雨泽的嘴唇上，眼角含泪，望着前方的黑暗，轻声道：“都是这个组织的错。你可不要怪自己。我也没有怪你。”
穆妃继而又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叶雨泽道，“说不定我要等身体从我的脖子下面长出来，你不要太但我我。”
“重新长一个身体，需要多长时间？”穆妃抿嘴。
“可能要很长时间。”
“那把你的头接到身体上行吗？”
叶雨泽微愣，“我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没有脑袋，估计我的身体已经死了。但是，可以试试。”
刻不容缓，穆妃擦干眼泪，将叶雨泽的身体靠在岩石下，摆成坐的模样，再撕下衣服的布料，把叶雨泽的脑袋固定在身体上。
叶雨泽只能感知到脖子处传来的疼。
没了心脏，没了肺腑，很多致命的重要器官都没了，叶雨泽仍然能够存活。他忽然想，要是有一天脑袋被捏碎，他还能够有活下去吗？
人的身体，对于思想来说，对于灵魂而言，算是一种容器。如果头部所有细胞全部死亡，相当于容器破碎，到时候，他的灵魂还能留得住吗？思想会烟消云散吗？
突然，他又对“生命”有了另一种理解——只要能够思考，都应该算活。
“你是怎么被他们抓的？”叶雨泽问道。
除了双眼红肿，穆妃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
“我早就加入了他们的队伍。有几个人曾和我们睡在一个寝室，知道我和你有关系。前段时间有人声称碰到你了，但打不过你，就把我抓了起来，想让我把你诱惑出来。”穆妃顿了顿，又温柔的说道：“你干嘛要为我拼命？”
叶雨泽反问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穆妃扭头看他，“朋友对你很重要吗？”
叶雨泽不能扭头，直视前方，真挚的说道：“真心待我的人，凭什么不重要。”
穆妃怔怔的说：“书上说的真是没错，有的人死活交不到朋友，所以面色冷淡，所以拒之千里，可一旦交到朋友，就会真心实意的敞开心扉。”
叶雨泽不说话，表示默认。
之后，安静了一小段时间，叶雨泽又开口问道：“你有遇到过郭云吗？”
“没有。”穆妃道，“他有两个技能，别人应该打不过他。”
“现在很多人都以为我死了，丧师对郭云没有太大威胁，主要是这里的变异生物。”
过了一会儿。
“也不知道你那个黄大哥，有没有兑现承诺，不然这一趟，我们就白来了。”穆妃抬头望向头顶的树叶，突然如此说道。
叶雨泽知道穆妃说的是什么，道：“黄重斌一直强调‘他们’，而不是‘他’自己，来完成这项交易的应该是这个组织，黄重斌应该只是为这个组织卖命而已。”
穆妃摇摇头，“算了，不要想了，天这么黑，我们睡觉吧。”
“嗯。”
半响过后，叶雨泽已经闭了眼，穆妃却又小声开口：“伊哥，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不是说好的睡觉吗？问吧。”
“如果你喜欢的人和你一个特别重要的朋友都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叶雨泽沉默了一下，道：“这是个什么鬼问题？”
“回答我呗。”
“我没有一个机智的答案。这和‘老妈女朋友同时掉水里’的问题一样扯淡……”
“我不要机智的答案。”穆妃认真道。
“我没有喜欢的人。”叶雨泽无奈耸肩。
“有一天你会有的。每个人都是这样，包括我。”
“你有喜欢的人了？”
“别转移话题，回答我。”穆妃微笑。
“特别严肃的那种？”
“嗯，哼。”
“哼什么？”
“快说，不然把你头扯下来。”穆妃努了努鼻子，气氛也逐渐欢脱。
“蛇蝎女吗，这么恶毒？”
“你这么喜欢转移话题吗？”
“因为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叶雨泽道。
“那你喜欢美女吗？”穆妃顿了顿，又问。
“哪个男的不喜欢。”
“可是基佬不喜欢。”
“说好的严肃呢？”
“你看出我的脸是在开玩笑吗？”穆妃认真道。
“抱歉，我不能动不能扭头，所以看不到，虽然你的声音严肃但是那个话我听了是真的严肃不起来。”
“嗯……既然你喜欢美女，那你觉得我算美女吗？”
叶雨泽毫不犹豫点头，“当然了，极品的那种，腿玩年，又白又长，是真的好看。”
“是不是很想舔一口？”
“我靠真是龌龊！我正人君子，麻烦你少开污车！”说完叶雨泽愣了一下，道：“你说你自己真的好吗？”
“嗯。你是傻子。我又不敢说。”穆妃牛头不对马嘴的小声说了一句。
叶雨泽突然就平静起了脸，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说话了。穆妃抱紧自己，眼珠看着地面左右转，眉间一丝慌乱，似乎是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说露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