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你把我的雪兔吓跑,要怎么赔?
他何曾见过雪兔?这苍茫雪地间,便只是有她一人,瞳色无异,仍定定看着她,并不认。
这下,她的青眉终有了略微松动,眼神突地犀利,眸子间带了几丝不善。
“我年岁虽比你浅了些,可毕竟也是上神,朝若上神,敬老爱幼,实属常理!”
朝若面上还是不认,却舒缓了眉头,手掌微抬,送到她的面前。
掌中突然出现一只雪色兔子,安静的在他的掌中睡觉。
至此,惊泠脸上仍带了几丝不悦,“我要的是喵喵,不是它。”
这下,朝若有些恼了,墨色眸子盯着她,“若是未记错,两万年前,上神已是成人体魄,如今为何断言年岁浅了朝若?”
虽是上神,却无一丝上神气质,倒与那人间凡人一般,拘泥于一些无关之事。不免说出口的话,多了几分咄咄逼人。
她的眸子因着他的话放开了不少,可又敛去,不知是否是连着看了几次的缘故,他竟然察觉到她眼中,全然的杀气。
与她少有交集,自然只能因为她的兔子,一只雪兔,于她,竟然值得动杀意。
小心眼的神,第一位。
这时,却听得她道。
“我如今两万一千岁,年岁自然浅了朝若上神。”
两万一千岁?是比自己少了几千岁。朝若眸子难得带了几抹难懂,再无清明,心思骤起。
五千岁那年见过的,竟不是她?
惊泠掌心摊开,接了一片雪花,指间一弹,便轻松碎了他掌中的兔子。
一身黑色斗篷解开,落地,里头雪色曳地长裙,即刻换了黑色。与他的白色,对比鲜明。
她的发,浓黑,可在风雪中未有半分凌乱,
苍茫雪山,一抹黑色,十分刺眼。朝若离得近,也觉着面前的惊泠上神喜好怪异,天界众神,众仙,皆喜玄,白素色,连那九天玄女,亦是浅色。
偏生她爱的是黑色。
心口堵了一口气,察觉自己分心,想着师父说的果真,多年来,他的心,不静。
转身,她以背对人,只听得她吩咐,
“喵喵跑了,无碍,可……我并不想回天界,朝若,你陪我在云澜多待些时日吧。”
“朝若既是接上神回天界,上神何须为人间纷繁,误了时辰。”
一句话,他不答应,她看轻自己。
本就是墨色的眸子,墨色的眼,现如今只看着她,虽未与他相对,可自己脸上终究是多了几丝异常。
“时辰自然不会误,离天界大会,还有三天,人间便是三年。”
她等着身后人的响应,天界派人来接,大抵是为了三天后的天界大会,不到那日,她不踏足天界。
朝若来了又如何,她仍旧坚持。
却未想到,他们派来的,竟会是朝若。天界那几位,也真真放心。思及此,月眸中染了些许杀戮,看来他们是不担心她又动了杀念,毁了他们的希望。
“上神此刻不回?”
见她不言语,盯着她的背,朝若耐着性子与她说道。
惊泠转身,望着他,“自然是不回。”
她一味的挑衅,他也看出来了,却也不觉恼怒,只思虑片刻便找了话,
“也罢。那三日后,还是此处,再来接你。”
“不必,你也勿离。”惊泠手一挡,不放人。
说话间,她竟到了他的身边,朝若有些恍惚,心中已知,她的修为定是在自己之上。
“恩?”朝若挑眉,幽幽的望着她,等候她的答案。
惊泠手掌一覆,雪地里便多了几柱冰棱,紧紧的围着他。
凉凉音色间多了几抹寒冽,
“我说了,你吓跑我的兔子,得赔。”
朝若眉头轻挑,犀利的眼光落在她的脸上,显然对她的话保留怀疑。
惊泠不以为然,脸上仍是冷冷的,缓缓便道,
“喵喵乃上古灵兽血兔,今日失了踪迹,朝若上神觉着我是刻意欺你?”
“血兔?”
竟然是这个血兔,这上古灵兽血兔,并非一般雪地中的雪兔。听来是雪兔,亦是上古灵兽,其实不然,不过是妖兽中有些灵性的灵物罢了。
况且这血兔,一直以来,便是众神都不愿屈就的‘神兽’。
看到了他眼中一瞬即逝的变化,心里只道一句,原来竟都是一样的。
口气随着她的心境,不满,
“觉得污了上神的眼,还是上神的耳?”
朝若眼一低,表示并无此意,天界之人,尽是如此,各有所爱,各有所癖,见怪不怪。
“这是惊泠上神之事,吾无意冒犯。”坦坦说道,不带任何情绪,她的名,全全的说出。
他退让,惊泠却不愿轻易放过,一记警告眼色过去,“确实,但,这兔子,该是我的,记得还我。”
眼神始终包裹着寒冰,凌厉的看着他。
“血兔逃窜之力,乃兔中翘楚,若非熟悉,上神早已追了上去,既是扰了上神,今日朝若便欠下,改日朝若自当送上。”
他一贯的好脾性,至此,消耗殆尽。
惊泠自然看出了他的眼底混着对自己的不悦,神的出尘,清高,她看得多了,朝若这,不过是最低那一级。
嘴角虽溢了几丝似笑非笑。但随即,她的眼,直接瞥了过去,异常冷漠。他在她眼中,不过是一蝼蚁。
又是杀意,朝若惊觉今日在这惊泠上神身上,见了几次的杀意,真属常事?
定睛端详着惊泠,心底有些怀疑她并非惊泠上神,却在这时,听到了一声轻快的嗓音。
“阿泠,这兔子你不是追了许久,怎么就由着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