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云觅失笑道:“我是来求平安符的,第一次来不识路,在山林中兜兜转转大半天才找着这高山寺。”
小沙弥对着霄云觅行了个礼,皱着小脸,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
“还请施主随我来。”
小沙弥将霄云觅带进了寺内,院子左边种了一棵高大的松树。树上系了许多被折成三角状的黄符。庭院里有水流流动的声音,她往右边望去,那有一个巨大的水池。
水池中长满了荷叶,中央还立着几朵冰清玉洁的白荷花。水面上游动着一群锦鲤,神奇的是这水池表面竟然还冒着一层雾气。
霄云觅将手伸进水池中,伸手一摸,这水池中的水竟然还是温热的。
小沙弥站在一旁红着脸解释道:“高山寺乃太祖皇帝令人京中能人巧匠建造的,寺内建筑巧夺天工,这水池便是其中之一。它是从山上温泉里引出来的温泉水,因为温泉水的缘故,这池子里的白莲四季都会开放。”
“施主要求平安符,还请随我来。”
小沙弥将霄云觅带到佛堂中,金碧辉煌的佛堂中供着一尊金佛,佛堂俩旁坐这一群穿着僧袍系着黄色袈裟的和尚。
他们此刻正闭着眼,敲打着木鱼诵经。
“施主现在这拜了佛祖,上完香后,去院外的松树下心中默念你要祈求平安之人的名字,最后取下平安符就好了。祈求者心诚,求的符便越灵。”
小沙弥说完后,便退出了佛堂。
霄云觅从一旁的桌上拿起三支香,用火折子点燃,放在嘴边吹了吹。香炉中插了许多燃尽的香,显示着这里的香火鼎盛。
她将香插在香炉中,跪在蒲团上。闭着眼,虔诚的祈祷着。
其实她以前不信这些神佛,可是重生之后,有些事情也跟随着变了。她有了亲人有了牵绊,她向佛祖祈求兄长这次出征顺利归来。
她按小沙弥所说的,拜完佛祖之后,去站在院里的树下心中默念着兄长的名字。
哒,哒。一阵沉闷的脚步声在她耳边响起,她闭着眼,只觉得模糊间,有一人站在她身边。
她想大约是和她一样来求平安符的人吧,她睁开眼。去摘树枝上的平安符,可那树枝太高,她踮着脚都还差一指之距。
突然树枝一弯,有人在一旁拉下了树枝。她顺手解下一个平安符,回头道谢:“多…”见到来人,一个谢字梗在喉咙。
男子不笑时,一副清冷世家公子模样。见到自己,脸上荡漾出一抹笑,更添了几分华贵。他笑道:“是啊,真巧。我叫苏闵行,你叫什么名字?”
霄云觅转身前后望了望,一脚踢向男子下盘攻去。横眉冷眼道:“巧什么巧?你为何总是跟着我。”
苏闵行狭长的眼睛一眯,像一只狡猾的白狐。苏闵行手里的折扇添上几分内力,将她的脚拍下。
身体向后退了一步,避免霄云觅的再次攻击。他把折扇打开遮住了自己的脸,双肩抖动。
“我是来还你折扇,顺便来给我祖母求平安符的。”
说完话,从折扇后露出半边脸,小心翼翼的看向霄云觅。
折扇上的红牡丹栩栩如生,公子如玉容颜半露,别有一番韵味。
苏闵行漂亮的眼眸里露出害怕的神色,只让人看了忍不住心软。
从小皇宫里教导她的太傅,就告诉她,越美的东西越毒。
这苏闵行怕是不如表面简单,霄云觅刚才只是试探,苏闵行拍她的那一下怕是淬了内力在扇子中,此刻她的腿都还有些发麻。
他跟着自己,究竟寓意何为?
霄云觅伸手拿过苏闵行手里的折扇,这折扇上的牡丹画的栩栩如生,用的也顺手,最重要这是霄云觅给他的!
苏闵行心中不舍,紧紧抓着折扇不放手。
霄云觅冷冷瞟他一眼,杀气毕露。苏闵行如见蛇蝎,立刻放开了手。
看着折扇上的牡丹,夸赞道:“这牡丹画的不错,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京城上下的古董店我去过不少,这折扇也见过不少。本朝出名的画家中,就属李焦的牡丹画的最好。色泽艳丽,画的栩栩如生。可我看他画的还没你扇子上……哎!哎,你怎么走了!”
苏闵行俩步并作一步,走到霄云觅身旁。霄云觅步伐加快,苏闵行也跟着加快。像一只黏人的苍蝇,霄云觅烦闷至极,只想快点甩掉他。
她脚尖轻点,用轻功在林间穿行。苏闵行见此,暗自运气,追在她身后不远处。
霄云觅原生这幅身子骨骼还算不错,从小更随兄长练武,只是不太专心。霄云觅这段时间勤加苦练,可是内力没有速成之法。只能一日一日积累,霄云觅目前内力稀薄,只是用了轻功飞越了一段路程,就不行了。
她身体往地面落去,远处的苏闵行心一惊。
内力又多用了几分,立刻飞奔过去。
大约离地面还有十米的高度,霄云觅伸手抓住了一支树枝。她对着树干一天抓住了下面的树枝,翻身落地。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霄云觅落在柔软的草地上,就躺在那一动不动。
苏闵行落地就赶快去查看她的情况,只见霄云觅用手作枕,以草为铺。
可谓是肆意潇洒,除了那偏白的脸色,毫无异常。
他吐了口气,却是忍不住笑话她:“你不是很厉害的吗?还恐吓本少爷,怎的掉下来了?”
霄云觅:“方才是我不对,得罪之处还望苏少爷海涵。”
霄云觅一直奉信,知进退懂实时,才是真英雄。
苏闵行不敢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心想自己没听错吧?这种服软的话,能从面前这个女子身上听到?
他鼻尖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你想做甚?”
霄云觅气定神闲道:“我左脚脚腕下有一个尖锐的硬物,掉下来时磕到了脚腕。应该是划到了脚筋,疼痛难忍。”
“劳烦苏公子背我回去。”
苏闵行差点呕出一口血,扶着自己额头。
瞧她那风轻云淡的语气!气定神闲的样子!还疼痛难忍!哪像一个受伤的人?
苏闵行问:“哪只脚?”
霄云觅答:“左脚腕。”
苏闵行俊脸一黑,蹲下将她的左脚抬起。如霄云觅所言,地上有一块尖锐的石头,割破了她的鞋袜,脚腕后伤口汨汨的往外留着血,绿色的草地上有一滩深色的血迹。
他顿时傻了眼,与霄云觅面面相觑,不知该从何下手。
养尊处优的苏少爷,喝茶逗鸟吃喝赌都略懂,可这处理伤口他哪会。
霄云觅像是看穿了他的为难,起来把外衣撕下一条布片,自己熟练的包扎了伤口。
苏闵行频频惊奇:“你一个闺阁小姐还会包扎伤口?”
霄云觅瞥他一眼,难得和气的笑道:“你觉得我哪像一个闺阁小姐了?”
苏闵行哽住,眼中带着笑意。无论是那日她的拔剑相救,或是今日她的种种行径。还真是说不出一处像闺阁小姐的。
他问:“那你不是一个闺阁小姐,你是什么人?”
听出他话里的试探,霄云觅微微一笑。这套话的本事,还是太嫩了。
"一个受伤的人。我只是简单包扎了一下,你再不送我去看大夫,我就要血尽人亡了。"
霄云觅把苏闵行身体扳了过去,趴在他的背上。
有些怀疑他这瘦弱的身板能不能将自己背起来,皱眉问道:“你能不能行?”
苏闵行从小也是跟着俩个兄长练过武的,虽然多年未练,但是背个人还是不在话下的。
霄云觅的话,让他的自尊受创。
他黑着脸,从牙缝中蹦出几个字。
“能麻烦你把嘴闭上吗?”
风水轮流转啊,霄云觅识时务的没有说话。
下山比上山容易多了,苏闵行步伐沉稳,倒也没有如霄云觅想的那样把她背摔倒。
天色变暗,渐渐转黑。黑夜像一只猛兽,蛰伏在阴影中,吞噬着整座山林的精气。
黑夜里,苏闵行的声音响起。
"你叫什么名字?"
霄云觅趴在苏闵行背上,数着天上的繁星点点。
随心一答:“凤吟。”
“凤吟,我怎么没听说京城有你这个姓。”
一不留神她把自己前世的名字说了出来,霄云觅补充道:“乳名。”
她用手敲了一下苏闵行的头,不满的催促道:“你话怎的这么多?照这样下去何时才能下山。”
苏闵行痛呼一声,鼓着俩颊不语。
夜黑的几乎要看不见路,霄云觅把鸣云剑拿出。剑柄的宝石发出微弱的蓝光,苏闵行脚下的路更清晰了些。
苏闵行问:“夜宝石?”
霄云觅:“不是,是产自南疆的蓝萤石。”
蓝莹石十分罕见,价值不菲,知道的人也很少。
苏闵行这些年经商走南闯北,倒是听说过。
“用千金难求的蓝萤石来点缀这把剑,也是奢侈。这把剑的主人,不是前朝贵人,也是别国君王吧。”
“是啊。”
苏闵行担心霄云觅脚伤,下山的速度比上山快了许多。
他背着霄云觅进城后,一路往北,去往鉴宝阁。
宁远恹恹的坐在门口等着主子,可夜深了,睡意来袭。苏闵行还没回来呢,他自己就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