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般若琅行至一畔湖水边,狡黠的月色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一瞬间整个天地之间都变的静谧美好起来。
静静欣赏着湖面与月色,觉得这世上恐怕也只有自己这样无聊了,居然大晚上不睡觉跑出来这里赏月看湖。
“呵。”
许久,一声轻笑突然响起,在这静谧的夜色中显的颇为诡异。
般若琅头脑发热,心中一个激灵,僵了僵脖子向后看去,只见不远处有个白色身影,在夜风中衣袖随风飘荡着,夜深朦胧,也看不真切他的面容。
心中一个咯噔,她……她该不会是出来吹个夜风就遇到传说中的鬼了吧?
姜弱玥瞧见湖边那个身影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出声,想看看他到底要干嘛,结果等了一会儿却发现他一直傻愣愣的在那儿发呆。
于是自己忍不住起了逗弄人的性质,便轻笑一声,没成想那人竟转了过来。
自己目光极好,即使是在这朦胧的夜中也能瞧见那人白皙的面孔,只距离有点远也瞧不太真切,不过看他衣着打扮应当是个男子,又觉得那人看着有一点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姜弱玥本打算上前两步瞧个真切,却不想这一举动仿佛惊动了湖边之人,竟踉跄的像湖水中跌去。
般若琅觉得自己今晚可能不是被鬼吓死也会被湖水淹死了,竟然一时慌张踩滑了湖边的石头。
眼看着自己就要坠入这冰冷的湖中之中,谁知道腰侧突然多出一只有力的手,将她离湖水只有一尺的身子给捞了上来。
姜弱玥只觉得臂中的身子软的似一摊水,手中的腰几乎纤细的盈盈一握。
一个旋转,二人稳稳落地,天地之间一瞬间黯然失色,两人皆齐齐愣住。
般若琅头上的束发玉簪随着转身已脱落在地,玉簪清脆的响声尤绕耳边,三千青丝似瀑布般倾泻而下。
般若琅率先反应过来,看这揽着自己之人身体尚有温度,应当不是鬼,那……他会不会是采花贼?不然哪个大男人大晚上的不睡觉专门跑出来吓人?
“你……你是采花贼?”般若琅磕磕巴巴的问道,微微挣扎了下身子。
姜弱玥一愣之下反应过来,放开般若琅,不解的问道:“什么?”
般若琅这才细细打量起眼前之人,朦胧的月光下,此人面若嫡仙,五官清朗不失惊艳,肤色白皙如月,神情中始终透着点点淡漠,身姿清隽中又略显单薄,他将温润和疏远仿佛柔韧的恰到好处,一眼便惊为天人。
此时姜弱玥也正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叫她五官清越明媚,又不失灵气,端的是空灵之姿,眸中布满探究,似有一汪清泉,让人酣然沉醉,越看越觉得她看着有些面熟。
般若琅回过神来,发觉面前之人貌似并不像传说中采花贼的样子,若是他是采花贼,以他这天人之姿也该是便宜了被采花的女子才对。
“你刚刚突然发声,我还以为我遇到鬼了。”般若琅移开目光看向湖面,心中倒是渐渐安稳了下来,只一眼便觉得这人给她的感觉不像坏人。
“原来在下是被姑娘当成鬼了,都怪我行事鲁莽,惊扰了姑娘。”姜弱玥轻笑一声,注视着这一抹蓝色的倩影,想起她便是那日街上被求娶的男子,只是那日她作男子打扮,一身白衣出尘。
“哎,没事没事,你最后不是也救了我吗,这夜景也不规定只能我一人观赏,公子不必自责。”般若琅一屁股坐在脚边一块石头上,捡起几颗小石子往湖里扔,波光粼粼的湖面顿时泛起层层涟漪。
姜弱玥见她这般,便用丝帕铺在地面,坐了上去,望着层层涟漪的湖面,说道:“我原以为这湖边有一位仁兄想不开想轻生呢,却迟迟不敢跳下去,所以一直对着湖面发呆,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般若琅无语的抽了抽嘴角,说道:“那公子还真是雅趣呢,没成想看到别人轻生居然还出言嘲笑。”
“我也没成想你居然会将在下当成了鬼,还被吓的差点落湖,也没成想自己救的公子居然变成了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姜弱玥打趣道。
“我不仅把你当成了鬼还把你当成了采花贼呢。”般若琅挑了挑眉,调笑道。
听罢姜弱玥想到刚刚救下这女子时,貌似她就说了一句采花贼,心中不免好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有人将他当成采花贼。
“姑娘多虑了,在下不过是夜晚习惯失眠,每当失眠之夜便会来这湖边吹吹风。”
“失眠?我这儿刚好有可以安神的香,你不妨拿去用用,很有助于睡眠。”说罢般若琅自袖中掏出一罐小瓷瓶,递给姜弱玥。
姜弱玥接过打开瓷瓶,嗅了嗅瓶中的香,半响点了点头:“果然是好香,那便谢过姑娘了,这香我便收下了。”
般若琅见他收下了香,轻轻点了点头,这香是从饶馥沁雪园拿来的,可以缓解疲劳,安神失眠用极好。
姜弱玥自腰间取下玉佩,将玉佩伸到般若琅面前:“在下从没有收人东西不还礼的习惯,况且姑娘的玉簪刚刚也已因我摔碎,今日这玉佩便赠予姑娘,忘姑娘不要推脱。”
般若琅接过玉佩,只见这玉佩莹白剔透,清凉沁骨,一看便知是块上等的好玉,见另一面刻了个“姜”字,般若琅好奇的问道:“你姓姜?”
“在下姜弱玥,敢问姑娘芳名呢?”姜弱玥勾唇轻笑。
“若琅。”
“我还以为你唤子虚呢。”
“啊?”
“那日皇城大街上一女子向一翩翩翘公子求娶,公子临走前说他名唤子虚,居住在乌有山,可还记得?”姜弱玥浅笑道,眼里布满清眷侃侃。
“原来那日你也在场啊!不想居然让你看到那般场景,尴尬……尴尬啊。”般若琅羞愧道,没想到这男子还对自己有这么一层印象。
“无碍,既然姑娘并非男子,也自然不必被求娶了。”
不知不觉月色渐亮,般若琅站了起来,想着这时辰也该回去了,于是不好意思的冲姜弱玥辞行道:
“那个,这时辰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也快些回去吧,睡不着的话可点些我赠你的香粉。”
姜弱玥也站起身子,清薄的身子立在这湖面之端,柔声说道:“那在下便送姑娘一程吧,夜里不安全,在下实在不放心姑娘一人行路。”
“不用不用,你走吧,我自己回去就可。”般若琅忙摆手,她可不能让人知道她住在王府,不然今晚这事如果被项少卿知道了他指不定会剁了自己。
姜弱玥眼里布上清越,点了点头,道:“那好吧,姑娘路上小心,后会有期。”
“嗯,告辞。”
回到牡丹院,般若琅躺到软绵的床上,摸出姜弱玥赠予她的玉佩,越看这玉佩心中越觉着欢喜,看来这姜弱玥还是个大佬啊,随手一赠就是这么好的一块宝贝,真是合了她的意。
姜弱玥见那一抹蓝色身影翻入院墙内,才松了口气,他看出了般若琅不想让他护送她回去,虽然嘴上自己满口答应,可却还是放心不下,便偷偷跟在她后面了。
只疑惑为何她会住在这宸王府?或许她不过是王府中的一名姬妾或者丫鬟吧,只可惜了她身上的那一份灵动之气,居然要被拘束在这王府之中,实在可惜了。
取出般若琅送他的小香瓶,只见香瓶底端刻了“饶馥沁雪”四字,用拇指摩擦了一遍那几个字,轻笑一声。
今日真是认识了一位有趣的姑娘。
――――――
日上三竿,般若琅终于悠悠转醒。
杜鹃见般若琅终于醒了,方报道:“宫中的制衣司来人了,正在王府正厅等着呢,说今日来为公主量身,好裁制嫁衣。”
般若琅揉了揉有些痛的脑袋,想是昨夜风吹多了,今日脑袋竟些沉重,见杜鹃来报,稳了稳沉重的脑袋问道:
“他们等多久了?”
“一个时辰。”
般若琅立马坐起来,居然让别人等了自己这么久,还真有点不好意思,随手招道:“快些替我梳妆更衣,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杜鹃替般若琅穿好衣服,喜鹊已重新打了盆热水为般若琅净颜。
“王爷说了,让我们不要打扰公主的美梦,就让他们等着吧。”杜鹃边为般若琅绾发边道。
“王爷对公主可真好,你不知道那倩美人得知琅琅姑娘便是与王爷和亲公主时,她那个黑成锅底的脸色,简直是太解气了。”
喜鹊义愤填膺的说道,这倩美人私底下最喜欢使唤她们这些下人,还总是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就连她的婢女青禾也整天鼻子都瞪到天上去了,现在知道琅琅姑娘的身份之后恐怕两人现在胆战心惊的很吧。
“没想到他还有点良心。”般若琅勾了勾唇,心中隐隐有点悸动。
来到正厅发现项少卿正坐着喝茶,一位锦服老太监也坐在案几上品茶,与项少卿不知攀谈着什么。
下首几位小太监恭候的立在一旁,低着头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
坐着的锦服太监见般若琅来了,忙站起身恭贺道:“这位便是琅公主吧,老奴奉命带人来给公主量身裁制嫁衣,在此恭祝公主与宸王殿下不久后顺利大婚。”
“这位是宫中皇上近侍的大太监吴公公。”项少卿不动声色的说道。
“见过吴公公,呈公公吉言,若琅感激不尽。”般若琅温顺的开口道。
吴公公满意的点了点头,叹了口气:“皇上是我陪着长大的,宸王殿下亦是我一手拉扯大的,时过境迁,宸王也到娶妻的年纪了,时间过的真是快啊。”
“公公莫要神伤,只要这太平盛世还在,就是我等最好的命数。”项少卿轻笑道。
给般若琅量过身又选了制作嫁衣的布料,吴公公等人才悠悠离去。
般若琅身子实在是不舒服的紧,见人都走了便向项少卿福了福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