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缓缓驶离渡口,摇摇晃晃的摆起来,林清清伸出半只脑袋去看,岸上的灯火摇曳,逐渐变得模糊。
她笑着感慨,“以前没钱不曾留意这些,后来有钱忙的又脚不沾地,再后来时间倒是多了,只可惜腿脚不给力,今日才发现那些纸醉金迷不是谣言。”
“太河城的景致还很多,往后我带你逐个看。”李浚挨着她的肩膀。
“公子姑娘快回来,打牌九打牌九,先让鹿筋在炉子上烤着。”欢呼声从身后传出。
她还来不及回头,常华的声音就响起来,“没规没矩,叫公子打什么牌九,一群得意忘形的玩意儿,带着主子跑偏。”
他虽出言训斥,可声音里听不出半分怒气,果然一屋子的人都晓得他雷声大雨点小的性子,大家又都委委屈屈的抱怨,“刘管家,闲着也是闲着,姑娘准喜欢凑这个热闹。”
林清清循声望过去,船舱里已经支了三张小矮桌,每个上面都摆着几十块大小一致的骨牌。
“这就是牌九?”她拿起细看,见上面画着几个圈,倒是和现代的麻将相似。
“姑娘玩不玩?”外院一个面生的圆脸小姑娘小心翼翼的试探问她,“坊间最流行这个了,我们不当差的时候都聚在一块玩。”
“哎呦!”她突然一声惊呼,捂着脑袋转头去看。
常华正怒气冲冲的扬起手瞪她,“无法无天了还,公子繁忙,姑娘心善,倒给你们猴崽子打开方便大门,聚众赌博还沾沾自喜的说出来。”
眼看着他一巴掌又要落下,林清清忙上前一步拦了他的手,笑道:“大总管,她都说了是不当差的时候,你高抬贵手吧。”
常华又冲着那丫鬟恶狠狠的瞪眼,“当差的时候让我抓住,仔细我让人扒了你的皮。”
那丫鬟就唯唯诺诺的往林清清身后躲,“大总管,借我十万个胆我也不敢。”
林清清转身握着她的手,笑道:“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不犯事就不怕他。”
说着她拉起那丫鬟的手,走到牌桌跟前,“我还没打过牌九,你给我讲讲怎么玩,算我一个腿子,输了就当给大家打赏,赢了也不要钱。”
众人一声欢呼,七嘴八舌的给她讲牌九的玩法,她微愣,这倒和最简单的麻将玩法有些相似。
跟着也乐起来,“这个我不会玩,但旁的玩法我还会一点,看起来你们想赢我的赏钱也没那么容易。”
有人不服气,人堆里探出半只脑袋,“姑娘别说大话,打牌九我们平日玩的勤,你要只会一点儿,赏钱还是早早准备的好。”
众人都笑起来,附和道:“姑娘小瞧人是要吃苦头的,到时候一定要轮桌子给我们支腿子,钱可不能只让一个桌子的人赚了去。”
林清清不禁失笑,转头看向白之玉,“你丫鬟婆子的月钱没少给吧,怎么一个个都跟饿狼似的紧盯我的荷包。”
“算我一个。”白之玉沉声笑道,“规矩随她一样,你们也把眼睛往我身上看看,别只盯着她一个人。”
船舱内顿时情绪高涨,鹿筋架在炉子上“哔哔啵啵”的烤着,林清清、白之玉和刚才那个不服气的小厮还有圆脸姑娘坐一桌,其余人撑剩下两张台面,多余两个人负责烤鹿筋。
只一圈下来,那小厮就乐开花,嘴巴都咧到耳根上,“姑娘,您看看,我就说吧,打牌九还得看我们这些俗人。”
林清清丢了一钱碎银给他,“你别得意,我好些年没玩了,突然打起来有些手生,今天可有一晚上呢,你急什么。”
圆脸姑娘跟着输了钱,苦着脸道:“姑娘,打牌九要算牌的,你要的牌别人都下进锅里,你还等着胡什么呀?”
又是三圈,小厮面前的桌子上已经垒了小山一样高的碎银,林清清本就是出来透风的,没带多少钱,这样下去迟早荷包迟早要输个底朝天。
她为难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看来赌博也是个技术活,熟能生巧啊。
圆脸姑娘看出她不自在,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道:“姑娘,您若不喜欢就不玩了,换别人来支腿子也是一样的。”
“没关系,让她玩。”白之玉笑的坦然,“哪能输了就走,先前打赏的话总不能不作数。”
一局一钱银子,倒也算不上贵,等把荷包输个精光,就是想玩都没得玩。
林清清怏怏的应了一声,“那就继续。”
骨牌推进锅里,重新洗牌摸牌。
“胡!胡!胡!”林清清再一次激动地尖叫,把牌面展开摊在桌上,兴奋的拉起圆脸姑娘的手,“我连胡几把了?有十把了没有?”
“十三把,我替你记着呢。”圆脸姑娘笑的诚挚。
林清清也发出爽朗的小声,“我就说想嬴我的钱没那么容易,跟我玩麻将,你还差远着呢。”毕竟中间隔着几千年的智慧。
周围的人都聚拢过来,那小厮的脸涨的通红,小声嘟囔道:“公子放胡。”
林清清听的不真切,半晌才反应过来,撸起袖子气愤道:“来来来,让你看看我的牌技,咱赢得光明正大。”
再次洗牌摸牌,白之玉刚放下一张牌,林清清忙兴奋地大叫,“胡!”
“姑娘,公子可真是拆开一抹牌让你胡呢。”她房内的那名丫鬟就站在白之玉的身后,脸上挂着隐隐的笑意。
她微愣,也跟着反应过来,怎么每次都是他出牌,她胡,忙扯过来白之玉的牌,四五六正好是一副牌,好端端被他打下去个五,这不摆明放胡么。
她颓废的往下一坐,推开面前的骨牌,“不玩了不玩了,你们整日在外院玩闹也不带我,今日摆明要赚我的钱,给你们还不是行么。”
她屋里的丫鬟忙走过来,搀扶着她的胳膊,笑道:“姑娘,大赌怡情,小赌伤身,打牌九图的就是个乐子,不玩了咱们吃烤鹿筋去。”
林清清顺势起身,赌气的冲那小厮一瞪眼,“你等着,等我成为太河赌神,再找你来一场世纪大战。”
画舫里的人跟着笑起来,她就坐在烤鹿筋炉子前的竹椅上,白之玉也走过来,割了鹿筋给她,顺便递来一壶酒,“你尝尝,新送来的黄酒,不醉人。”
林清清抿了一口黄酒,又用银筷子夹起鹿筋,“我今天来的太亏,白白丢了好些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