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伸手去扶,发现自己根本触碰不到他们,毕竟是不一样的世界,即使可见,却无法接触。看到苦难的劳工,金的心里泛起一阵心酸。
他站在台阶上,抬头看着最高处。如果硬生生地走上去,肯定是筋疲力尽,降低了效率。金发现自从进入到海沟里,自己越来越靠近第二世界人,或许出现过的瞬移还能再发生一次。
金闭上眼睛,想着大河边的感觉,想着那种对生路的渴望,对目的的渴望,一点点去想,再去想象登上梯顶。当金睁开眼,然后眼前一黑,耳边刷过风声,时隔零点几秒后,再发出亮光,眼前就赫然出现了一座宫门。
金向后看去,冗长的阶梯早已成了身后之物。这是她第一次主观上使用瞬移的能力,虽然用时很短很顺利,但长距离的移动给身体带来的不适还很明显,头部有些眩晕,四肢有些乏力,看来还要多加练习。
宫门高有六七米,鲜红色,禁闭着,做落在碉堡一般的下面,上面装饰着大小一样的金圆盘,没有叩门的拉环。大门正上方有一块长方形的空地,大概是写地点的地方,貌似还没来得及撰写。
金想要进去,见没有门环,就随意拍了几下门,以示礼貌。如金所想,并没有人来开门,于是金用力地推开门。不像想象中那么沉重,金轻轻一推,门就在吱啦声中打开了。
望着扩大的缝隙,门后的世界渐渐暴露在眼前。又是一个广场,只不过相比于之前,这个小了许多。跨过高坎,金走进了这个广场。
广场中间有一条白砖砌成的过道,两旁是一盏盏灯柱。其余的地面则是由棕灰色砖砌成,区分明显。周围被围墙隔绝,过道的尽头又是一处台阶,分为三条而上,宽度和阶数比山下的轻松了很多。
没有多想,金快步走过广场,登上了台阶。台阶上又是三扇门,金推开了一座门,再次走进了一个小广场。场内白色的过道呈十字状,分别通往三个方向。正前方像是一个主殿,有三条短台阶,彼此隔出一段距离,屋顶也是看过的屋顶中最宽最扁的,柱子也最多最粗的,显得不那么轻佻,而是庄严肃静,或是正殿。与旁边一眼看就是连接枢纽的偏殿不同,正殿总不是胜在建筑,而是气氛。
金加快脚步,她有些厌倦没完没了的台阶和神秘了。金的确对正在寻找的人没有半点了解,但他这样大费周折,动用无数人力劳力,在海底建造如此宏伟复杂的建筑,要么就是爱慕虚荣,要么就是胆小如鼠,把自己包裹在围墙中。无论是哪种类型,都是金及其厌恶的,她今天来不仅要为紫炁而来,还要为山下受苦的那些灵魂平冤。
沿着中间的台阶,只有几步,就来到了宫殿前。望着没有视觉的殿里,金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没错,当时为了要去阻止罗睺,她没有犹豫就跳入了深海,经历了深度孤独来到了这里。塔告诉她只有喝下三位流浪长的血才能恢复肉体。一路跋涉来到这里,可就要进去时,金一时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塔对她说过,他很可怕,而且能力突出,自己手无寸铁,到底怎样才能拿到他们的血,金从没想过。突然间,她的心里闪过一丝害怕,就那么一下,但她自己能清楚感受到。一个能建造如此建筑的人,即使不会无法无天,但至少有过于人,自己不过是有了些许能力的准四维人,要怎么办啊?如何才能替所有人干掉他呢?
“快回去,金,别犯傻了。”金突然听到了前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是紫炁。金看到紫炁躺在地上,身上满是血垢,劝他离开。金匆忙跑了过去,想去扶她,可到了柱子边却消失了。
“紫炁,你在哪儿?”金到处寻找,从一根柱子跑到另一根,一遍遍呼唤着紫炁,可没有一点踪迹。渐渐劳累的紫炁靠着柱子坐下来,想着刚刚的场景。她知道是幻想,却依然四处找寻,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找什么,或许是个交代,或许是份歉意。
就从刚才寻找的时候,金突然感受到了时间的存在,不好说是什么感觉,就有意识知道它在那里,自己能知其所以然,所以才看到了内心深处的情形,幻想出了紫炁。
虽是幻觉,但那番并不存在的劝告,反而让金一扫恐惧有了直面的勇气。在海底没有时间的奔波,已经让她的身体和精神承受了巨大负担,渐渐模糊了当初来这儿的目的。刚才紫炁的一番话,彻底激起了她存在心底的希望和意愿。她来到这就是为了替紫炁复仇,阻止罗睺,这条路不会平坦,但也绝不会停在这儿。
望着黑暗的宫殿,金的内心仿佛有了当初克服怕水的信念和勇敢,汹涌的波澜被瞬间平息一般,大步走进了宫殿。
殿内太过黑暗,视野不及,一直到跨过门槛几步,才有些亮光。亮度逐渐变大,眼前的越来越模糊可见。首先看到的是个坐台。就是相比生活中的更加华丽繁重,像是影像资料中皇帝才坐的地方。
正面是个斜坡,斜坡正中间一块比两边平整,雕刻了复杂的图案。斜坡的两边则是两处短台阶,供上下,摆着两座香炉。坐台上摆着一张褐色的长桌台,上面规整的摆放了一些物件,桌后面的墙壁被刻满了图案,形似一条巨龙,但仔细看又不是很像。
还没等仔细观赏,坐台旁便响起了一个轻细的声音。
“陛下,上朝了。”循着声音,金看到了一个身穿宫服、头戴高帽的人,站在坐台边。金分明看到他在望着自己,可是互不相识,而且她被什么陛下搞得一团糟,不知所措,到处张望。这一望,金才发现这殿里不止自己和那个娘们,她的两边站满了人。他们也都穿着汉服,带着高帽,不同于那个小娘们,他们的服装带些黑红色,显得格外庄重。他们的手中还拿着一块手板,双手捏住手板底部,都朝着金的方向弯腰低头。
金更加懵了,她刚做好准备迎接未知,却不料到了这个地方,就像是穿越了一般。
“你们是在叫我吗?”
一位站在人群中最前端的人,向前迈出一步说:“回禀陛下,早朝时间已过,望陛下早些开朝。”
“我不是什么陛下,我是来找流浪长的,如果你们认识他就麻烦通报一声,也不知道他从哪请了你们这些人,你们是在演戏吗?”
“使不得,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陛下。”话音刚落,所有人一同由弯腰跪在了地上,额头贴着地板,众人皆呼:“望陛下早些开朝。”声音山呼海啸,响彻宫殿,震疼了金的耳膜。
“我真不是你们什么陛下,再说,我是个女的。”
“无论陛下为何状,都是臣子们的陛下,都是天下百姓们的陛下啊。”
“天下不可一日无主,百姓不可一日无君啊,陛下。”
“望陛下三思而后行啊。”
……
“吵死了,都闭嘴。”金一说完,整个大殿都陷入了沉寂,她还从没有一次发言能有这样的效果,体验起来还是很爽。金想,既然这样,不如先顺从他们,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把戏,再去找流浪长,不然一定会被他们吵死。
“好好好,开朝开朝。”
“陛下英明。”
“陛下神武果断,乃是江山之福,百姓之福啊。”
“陛下顾全大局,考虑社稷,令人倾佩,至古罕见啊。”
……
金还从没听到过这么多对她的赞美,用词之真切,感情之真挚,如同发自肺腑的瞎说,即使听出是假的,金感到内心也十分舒坦。也罢,稍微顺遂他们一下,然后好问他们关于流浪长的事。
金平静了下,整理了下衣服。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身上也不知什么时候穿上了一套精致的汉服,服上龙纹百出,细致入微,栩栩如生,比起那些大臣们更加大气宽松,松松垮垮的堆在身上,有些笨重。金猜测大概是他们一群人的什么幻觉加上戏法,然后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给她穿上了这身。
向前走出几步,金才注意到自己是站在一个方形的平台上,周围用低矮的围栏围起,底部是池水,平台就这样靠着一个支撑矗立在水中央。刚才一直在与周围的演员对话才没注意。
沿着台阶,金走上了坐台,旁边演太监的演员连忙上前来搀扶。被帮忙的金,在坐下后连声对扶她的演员说谢谢。可他听到后,“咚”的一声跪了下来,趴在地上,不断重复着一句。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看到这样,金感到更加有愧了,没想到自己的道歉也会造成这样。想要伸手去扶他,可金一想,扶他一定会带来更多的封建举动,他们是在扮演上朝,这些礼仪自然理所应当。于是金打消了念头,忍耐着坐在椅上。
还没从情形中缓过来,金一旁的太监在眼角中向前一步,然后长呼:“跪--”声音悠长,由重到轻,响彻宫殿。
紧接着,台阶下所有的大臣都弯下腰,双腿跪倒,双手作揖。太监在一旁又呼喊:“山-呼。”
大臣们松开双手,摊开铺在地上,齐声喊:“陛-下-万-岁”声音震耳欲聋,虽然有所准备,金还是吓了一跳。沉重的磕头声听起来也十分瘆人。
可惊吓并没有结束,太监不依不饶,呼喊着:“山-呼”
大臣们刚直起身子,作了个揖,又趴了下去,齐声喊:“万-岁”
跪拜金只见过,从未感受过成为膜拜主人公的感受。当金看到近百人对着自己跪倒时,明知是封建礼教,但却十分舒坦自负,而且有那么一刻停留了些许幻想。
开朝礼还没有结束。太监抬高了声调,比起前两次明显更清楚,呼喊到:“再-山-呼”
大臣们又一次挺直了腰板,作揖磕头膜拜,齐声说:“万-万-岁”
刚刚还十分不耐烦的金听到这些,心情瞬间好了许多,连忙回应:“都起来吧,大家都起来吧。”
接着金的话,太监喊到:“入席。”然后百官纷纷站了起来,握着板子,恭敬地站好。
“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