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花船上,龙肖见胖子正在喝着小酒,与一旁挥动着水袖的舞侍调笑,于是拉了他就走。
出了天香落的大门,坐进了轿子里,龙肖才松了口气。
“你这是干啥?!见个姑娘把你吓成这样?”胖子整了整被龙肖拽皱了的衣服,说道。
“她可能和你想象的不太一样。”龙肖长吁了口气,将之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胖子。
“如此看来,这姑娘是个有情有义之人,还颇为我们着想,这金叶子当真是没有给错!”胖子听完高兴地说道。
“可问题是,她不是一般人。”龙肖很认真地说道。
“什么意思?”胖子仍旧没懂。
“她不是普通人。”龙肖又说了一遍。
“你是说,她是个修士?”胖子明白了龙肖的意思,低下头想了一下,又抬起头晃着脑袋,一脸痴笑地说道:“可修士又怎样?岂不是和我更加门当户对?”胖子拿过龙肖手中的腰牌,轻轻的抚摸着上面的纹路。
“可她的实力。”龙肖犹豫了半天,终究没说出来。
“连你都能看出来的实力,能好到哪里去?”胖子笑着拍拍龙肖的肩膀说道:“你不会是看上她了吧,你要真是喜欢,哥哥我就让给你。”
龙肖冷哼一声,说道:“我没有兴趣。”
“如此说来,这雨晴姑娘,我还真就不放手了。”胖子乐呵呵地说道。
龙肖一把抢过那个腰牌,瞪着胖子说道:“你最好还是离她远一点。”
胖子皱着眉头看着龙肖说:“你这是怎么了?”
龙肖把腰牌揣进怀里,认真地说道:“我是为了你好。”
胖子脸色冷了下来,转过头去一言不发,像是生了他的气。
龙肖自然知道,但是仍然没有理会他。
出了红灯巷,龙肖硬是下了轿子独自朝家走去,胖子也就再没有执意留他。
夜已深,除了红灯巷还灯火通明人流如织以外,别的巷子早就更没有了人影,偏偏此刻天还阴沉了下来,不一会儿便下起濛濛细雨,好在雨很细还湿不透衣服。
这样一来,本来该有的月光也被遮得严严实实,龙肖只能借着隔街的灯光才能看清回家的街道,却也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青石板铺就的路面开始变得有些湿滑,龙肖更加小心翼翼地走着。
如此深夜独自一人走在漆黑的街道上,一般人都会有些心虚。龙肖也不例外,他总感觉似乎有人总是跟在自己身后。
走在巷子里,双脚踏在青石板上会发出清脆的声响,龙肖竖起耳朵,听着自己踉踉跄跄地脚步声,同时也仔细听着有没有别的声响。
忽然一阵风声飘过,龙肖刚要转头就被一双大手抓住了肩膀。
“别怕,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二叔?”龙肖转过头看到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好几日不见的二叔。
“那白家白玉佛和我说不会伤害你,会让你安全离开京都,你怎么还没有走?”龙肖问道。
“我有些不放心,所以再来看看你。”二叔拉着龙肖边走边说。
不一会儿,龙肖便被二叔带进了一家客栈。
“这几日在白家怎么样?”进了房间之后,二叔有些担心地问道。
“那白玉佛说与我父母是故交,这几日对我挺好。如今我已经入了白府的外阁,和墨四海住在白羽十二道街。”龙肖把当前的情况和二叔简单一说。
“那就好,倘若是这样,就不必再与我一起了,你一个人在白府会更安全一些。但是如今白家在道门独大,在外树敌不少,你一定不要暴露了身份,否则十分危险。”二叔说道。
“现在我在白府暂时用着墨为家这个名字,白家还派了人保护我,应该还算安全。二叔放心,我会注意的。”
“那墨四海便是张四海?”二叔问道。
“没错。”龙肖点点头。
如果是这样,二叔自然明白了白家的用意,当年龙肖的父母重伤皆是为了张家,那这张家的墨四海当然不会伤害龙肖,白家与张家关系又非同一般,收留两人,用意也就十分明显。
二叔沉默了一会,说道:“好吧,那你以后自己小心,我就要离开京都了。”
“那你要去哪里?回去族里吗?”龙肖问道。
“自然不是,我准备去找你的奶奶,看她有什么办法能把你爷爷救出来。”二叔说道。
“我的奶奶?是在哪里?”龙肖很惊讶,从小他与爷爷一起,却从没有听爷爷提起过奶奶的事情。
“她是南海海龙一族,十二年前家里出事了以后,便被海龙一族接回了南海。”二叔目光闪烁,龙肖似乎从中看出了些许心虚的味道。
母亲离开,却没有带着自己的孩子二叔一起走,龙肖猜想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对她造成了很大伤害,才会让一个母亲如此决绝。
龙肖突然想起来白玉佛所说的事,当年发生的事情有二叔一半的功劳。
如此说来,那白玉佛应该没有说谎。
但龙肖相信,倘若那年的事真与二叔有关,也绝对是他的无心之失。
“如果见到了奶奶,一定记得帮我带个好。”龙肖望着二叔说道。
二叔长叹了口气,面色有些不太好看,却还是冲他笑了笑说:“好,一定帮你带到。”
“往南两条街便是白羽十二道街,你回去吧。”二叔拍拍龙肖的肩膀。
“那二叔,您一路多保重,我在白家等您的消息。”龙肖向二叔作了个礼,便转身离去。
回到家里,龙肖看见桌上留着的纸条并没有被动过,于是朝她房间喊了几声四海,也没有人答应,他又去后院找了一圈,依然没有见到墨四海的身影。
就是说,这一天她应该都没回来。
龙肖很担心,而且是越想越担心,四海经常白天不回来,可这么晚了都没回过家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自从知道了四海的身世以后,龙肖知道她正处在怎样的危险之中。
她的身世并不比自己的身世安全多少,倘若她被人知晓了是张家的后裔,那么必定会被大风家族杀掉,这是想都不用想的结果。
想到这种可能性,他更加担忧起来,对未知的各种不好的假设让他坐立不安。
可除了坐立不安,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就在他准备去白家问问的时候,门突然响了。
四海一身黑衣,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
龙肖刚要上前扶住她,四海却突然一下子扑倒在了地上。
龙肖赶忙将四海抱进了房里。
从前没有觉得,此刻抱在自己怀里,龙肖才知道四海有多么的瘦弱。
不过也是在情理之中,本该在长身体的年纪的时候,他在随父亲东奔西跑,终于安顿下来了,却又住进了和尚庙,平日里被倔强的性子包裹着看不出来,实则身子竟是如此孱弱。
他看着满脸痛苦的四海蜷缩在自己怀里,不敢想象如果今晚他不在,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龙肖把四海放到床上,上下检查了一遍,发现她并没有明显的外伤,于是握住四海的手腕平了平脉,眉头慢慢蹙成了个疙瘩。
龙肖皱着眉头说道:“脉象虚浮,血气乱窜,竟是如此重的内伤,你跑哪里去把自己弄成这样!”
“疏通气机、消除气滞、通经活络的几个理气穴里最重要的云门和膻中均在上胸,这可怎么好!”龙肖知道,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清白意味着什么。
这时,四海皱着眉头痛苦呻吟了一声,嘴角流出了一缕晃眼的血红。
龙肖叹了口气说道:“顾不得了。”
正要动手,可手真的伸过去了却又僵在那里,迟迟没能放下去。
龙肖摇了摇头,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忙到院子里折了两根树枝跑了回来。
终于,在龙肖的努力下,四海逐渐平复下来。
龙肖将四海扶起,将自己体内的水系能量一点点输入四海体内,因为他记得二叔说过,水系能量最是能够温养经脉的。
可他体内就只有那点能量,不过才一会儿,龙肖就觉得体内出现灵力虚空的感觉。
但他仍然没有停。
他渐渐变得恍惚,甚至感觉下一刻,自己也要一起昏睡下去。
可就在此时,他突然感到一种舒爽的感觉从自己的胸口向全身蔓延开来,灵力瞬间大涨,不仅填满了自己体内已被掏空的能量,还通过龙肖的手掌源源不断地传入了四海的体内。
两个人被莹莹的蓝光所笼罩,四海的脸色从之前的惨白逐渐开始有了血色。
过了好一会儿,蓝色光芒开始黯淡,逐渐消失了。
龙肖从那种神奇的感觉里醒了过来,看到四海的脸色好了很多,便将她重新放平,再次平了平脉。
从此时的脉象看来,四海已无大恙,龙肖长吁了口气,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
此时,龙肖才想起刚才的异样来。
他闭上眼感受了下体内的能量,顿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他丹田之中识海之内的能量竟然足足翻了几倍,灵力的雄浑程度赫然已是达到纳气高级了!
龙肖扯开自己的胸口,那个纹身已经再次不见了踪影。
龙肖抚摸着胸口,震惊而又疑惑。
就在此时,四海缓缓的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