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鱼朗四下环顾一番,见屋摆设陈旧寒酸,唯一一张桌子还被自己冲动之下劈了,不由得哀叹一声:
“哎,瑾儿什么时候受过这般苦啊。当初你不听父兄劝告,执意入宫。我们都知你心许皇上,可他是九五之尊,后宫红颜三千,你明知入宫便是进了苦海,可你偏生是个倔的,认准了就要一条道走到黑。父亲和我除了帮你要个皇后之位也做不了别的了。”
长鱼朗满是疼惜的看着妹妹,这才入宫多久妹妹就瘦成了这样,可妹子的性子,受了苦楚从来不愿向家人哭诉,从来都是一个人默默埋在心里。
长鱼瑾知晓长鱼朗是十分疼爱妹妹的,如今这疼爱平白落到自己身上,自己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长鱼瑾眼角渐渐有些湿润,紧紧握住长鱼朗的手,重重点头:“哥,这是妹妹自己选择的路,我不怨任何人,我相信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你回去了告诉父亲,我在冷宫挺好的,有吃有喝,安安静静的没人打扰,让父亲别为我担心。”
长鱼瑾目光坚定,会好的,她一定会走出这高墙,走出这皇宫。
长鱼朗觉得妹妹今日有些不同,再低头看看那双握着自己粗茧大手的柔软小手。
长鱼朗想起小的时候他总爱拉着妹妹,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再没拉过妹妹的手,已经很多年了吧。许是失忆的缘故,让瑾儿的性子有些变化。他叹气,疼爱的摸摸妹妹的头:
“这次父亲和我会帮你,但你也不能一直靠我们。皇宫就是个吃人的地方,在这里,你要时刻警惕,防人之心不可无,哪怕是你身边最贴近的人也不可以完全相信,要切记祸从口出,不喜欢谁,看不惯谁都不要轻易说出来,你以前说话不计场合人物的毛病必须改,这里不是将军府,即使你是皇后,位高权重,但你的地位不是最高,权利不是最大,等着抓你把柄摆你一道的人多得是。”
长鱼朗看妹妹的眼神变得严肃:“至于害人之心,不可轻易生之,尽力与人和睦相处,这样你在宫中也会轻松,若实在不得已要除去谁,计划要周全,尾巴要扫干净。”
长鱼瑾押了口茶,将半个身子都跌进宽阔的藤椅中,看着庭院中齐小腿高的杂草,在心里暗暗猜测会不会有蛇。
冷宫的日子实在无聊透顶,小青那丫头整日在长鱼瑾耳边唠叨什么冷宫凄苦无比呀,娘娘受了大罪了之内的话,长鱼瑾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冷宫虽说吃的不是大鱼大肉,但素菜白米什么的也高出贫民生活水平许多呀,住的虽然不是别墅豪宅,但确实比王三姐守了十八年的寒窑上档次啊,长鱼瑾懒懒的翻个白眼,着实谈不上凄苦二字,分明就是整日躺尸混吃等死的绝佳场所嘛。
“娘娘。”小青撞开大门,一边飞奔一边大叫。
本就年久失修的大门愈加摇摇欲坠。
“怎么了?火急火燎的?又不是要成亲了”长鱼瑾就奇了怪了,什么事能让小青这么激动。
小青终于跑到长鱼瑾面前,小脸通红得喘着粗气。
长鱼瑾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小青终于顺好了气:
“娘娘说什么呢,这可是比成亲更让人高兴的事。”
“哦?什么事?”
见长鱼瑾来了兴趣,青儿弯下身子,一脸神秘兮兮的靠近长鱼瑾:
“娘娘,咱们可以回凤仪宫了呢。”小青的声音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长鱼瑾看着小青那双灼灼生辉的眸子,微微一笑:
“真的啊?你听谁说的?”
小青用力点头,生怕长鱼瑾不相信:“是真的,奴婢听大厨房干杂事的老太监说的,而且今天做饭的嬷嬷对奴婢说了好些奉承话,以前这个嬷嬷见了奴婢可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长鱼瑾眼神飘远,她想起那日长鱼朗说的话。她知道自己会回到凤仪宫,但没想到这么快,看来长鱼朗和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出了很大的力。
见长鱼瑾反应不大,以为她不相信,小青又继续说:“娘娘,这事肯定是真的,那个老太监有些门道,据说这次是皇上亲自出面查清事情为娘娘平冤的呢。”
长鱼瑾:“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冷宫待久了,都有感情了,舍不得离开。”
小青笑着,两个酒窝深深,可爱非常:
“娘娘才在冷宫呆了几天呀,就有感情了。”
长鱼瑾唇角上弯:“我对你感情也很深,真是怪了,也没和你待几天啊,可能是你魅力太大了吧。”
小青脸一红,羞怯的轻轻一跺脚:“娘娘您说什么呢!”
长鱼瑾一看,呀呀……忘了这是一纯情小姑娘,不搞基的。
长鱼瑾一边在藤椅上慢慢腾腾的蠕动,一边说:“在冷宫可能是我们最轻松的日子了,你觉得别的宫里有在这里安稳吗?虽然硬件设备跟不上,也不能出去赏花压马路什么的,但我们不用遵守那么多磨人且不公的规矩,不用听那些妃子们倒酸水,不用跟各宫的人周旋,我们在这里很安稳,很平静,也很开心。”
小青歪着脑袋,虽然有些词不知道什么意思,但好像回凤仪宫听着就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拉我一把。”长鱼瑾将手伸到小青面前,打断她的思考。
藤椅窝的太深,长鱼瑾磨磨蹭蹭半天都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