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卫道在胡思乱想中,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自家门口的,当他听到自家老牛哞哞的叫了两声后,这一切才如梦初醒。
“我一直以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喜欢你的人,再没有人比我更喜欢你了,我相信我只要努力,就可以给你幸福,这两年来,我从来都是深信不疑的。”
卫道此时脑袋里乱成了一团浆糊,内心深处五味陈杂,像是厨房里所有的调料都汇聚到了一起。
突然间他觉得有东西挡在了自己的眼前,让他看老自家老牛都是模糊不清的,这种万分难受委屈憋屈的感觉,他从懂事起基本上就没有过了。
林成荫可以算是卫道在这清明镇中唯一的朋友,至他八岁丧父,就一直靠上山采药,捡一些分散在山间各处的铁矿石交给铁匠铺,以用来维持生计起,所有的人都在和卫道渐行渐远,他们两人的关系能维持到现在,殊为不易,所以他更明白卫道对感情的认真。
十五岁那年卫道丧母,林成荫后来眼看着只有在他提起余蓉的时候才会有笑脸,不知道替他担心了多久。
余蓉家里开着清明镇上最大的酒铺,方圆百里上老下小,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更别说她自己本身也是清明镇里公认的大美人!
余家虽说不上富可敌国,家缠万贯,但在清明镇里,除了把生意做到了五湖四海的王家,谁也不可比肩。
要知道余家上好的杏花酒,可是让许多达官贵人都非常青睐的。
娶亲一般都要讲究门当户对,可二人的差距一目了然,差了不止半个门槛,这难度系数可想而知。
看着余蓉和卫道走到一起后,两人笑颜如花,林成荫虽然内心深处从不觉得二人能成,但他一直希望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毕竟才子佳人的故事说来也不少。
至于卫道算不算一个才子,这说来就话长了。
镇上当时的流言蜚语很多,说卫道附凤也好,说小小年纪就想要图谋余家财产也罢,但只有他林成荫知道,卫道是真的喜欢她余蓉这个人。
为了她,卫道上刀山,下火海估计眉头眨都不会眨。
两年时光匆匆流逝,林成荫看着倔犟的卫道逢年过节都要去余家遭受白眼,实在是替他感到不满,但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他说的再多反而不美,甚至间接的还会影响二人之间的兄弟感情,他当初在卫道第一次受到刺激以后,还打趣过说:“大丈夫何患无妻,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实在不行,我将我妹妹介绍给你。”
今日看卫道垂头丧气的样子,林成荫却怎么也说不出当时的话,他也不知应该如何安慰,只能就这样陪在他的身旁。
卫道突然间瞪大了眼睛,扯起两边的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没事,你先回家吧,昨天晚上在码头忙了一晚上,我现在困的不行,想睡觉了。”
林成荫看卫道忧心忡忡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千万别做傻事。”
“我能做什么傻事,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种事情,谁也拦不住的。”卫道摸了摸一直陪伴在自己身旁的老牛,面色憔悴的说道。
林成荫当然能够听出卫道语气中的无奈,但门当户对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他能够帮卫道解决的,当下也只好先回家,让他自己一个人安静独处,好好想想自己接下来应该走的路。
微风在院内院外盘旋不休,卫道往日这时候本应该是困意重重的时候,却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去找余蓉问个明白,他相信余蓉不是这样的人。
但刚才余蓉在王家二少爷面前那满心欢喜的模样,又实在让他提不起勇气。
心思七上八下中,卫道不知道自己何时睡着的,醒来后只觉得饥肠辘辘,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卫道起身后,先用火煤子点亮屋内的油灯。
滋滋滋,昏暗的光亮,让这座有了些年月的破旧屋子多了些生气,不再如刚才那般死气沉沉。
卫道在原地停顿了片刻,才恍然大悟般的想起,今夜是七夕,还需要烧香祭拜。
卫道将上午院内晾干的那些书籍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以前自己孩童时代的书箱中,然后又从老旧的书箱最下层拿出了三根香烛。
随后将香烛放在了家里唯一的一张四方桌上,从木板旁边拿起了早上买的大黄梨,合并起来一同抬入了院内。
烛火被微风吹动的东西摇摆,却始终不曾熄灭。
心事重重的卫道现在才想起来,还有瓷炉未曾拿出,不然点燃后香烛放哪里?
深深的叹了口气,卫道又回家拿出香炉。
篱笆院内有一颗葡萄树,已经郁郁葱葱,那是卫道当年配爹爹一起亲手种下的,如今葡萄已熟,卫道自当摘下一些,和大黄梨放在一起。
点燃香烛,黄梨葡萄放在盆内。
卫道匍匐在地,对着牛郎织女星的方向拜了三拜,心中默念:“希望牛郎织女能够保佑以后余蓉能够每天开开心心,姻缘美满。”
他已经决定,明天去找余蓉问个明白,两年的时光,他相信她是喜欢自己的,若是因为她家里的缘故,那么他一定想办法,在两三年内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家业,哪怕要吃再多的苦他也不怕。
今夜有云,虽然稀疏淡薄,但星月之光也不甚亮,卫道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所想牛郎织女能不能听到。
卫道从小就知道在葡萄架下听牛郎织女的窃窃私语的传说,但这么多年来,除了风声和一些小动物的鸣叫声,就什么都没有听到过了。
他娘曾经跟他说心诚则灵,卫道小时候信以为真,一直到长大后,他每年都会在七夕当晚,到葡萄树下静坐一会,久而久之,已经养成了习惯。
凉风习习,圆月朦胧,星光淡淡。
这本应该是会让人心平气和的好场景,卫道却始终忘不了上午那一幕,心脏在不由自主的疼痛。
卫道躺在父亲亲手做的摇椅上,周身清风坲绕,远方好像有什么人在窃窃私语,这让正在闭目养神的他有种诚惶诚恐的感觉,“这难道是牛郎织女听到了我的祈祷?”
声音断断续续,听得也不清楚,只有在南风吹过之时,才会有低语在他耳边萦绕。
卫道家中属于清明镇的最外围,平日里除了去耕地的人,就再也不会有人路过。
陆陆续续的断耳之声不断的传入卫道耳内,激发起了他十足的好奇心。
香烛还在燃烧,卫道把篱笆的木门给关上,顺着风吹的方向一路追寻而去。
一路上有夜鸦鸣叫,土狗狂啸,等到卫道快要走到清明镇的龙龟山脚下之时,心中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否听错了。
就在他想要打道回府后,突然发现龙龟山山顶有一道金光闪烁而过,好似有什么奇珍异宝正在绽放独属于自己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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