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蛮儿…”
云沐风呆立原地,双眸泛着泪花,老李头一步跨出,将云沐风按在身下。
“他不是。”
可不管旁人如何说,云沐风如同疯了一般,挣开老李头,一步一晃的走将过去,“老蛮儿,哈哈,你…哈,走,跟少爷回家。”
这老人眉眼尽白,面容与老蛮儿一般无二,不过细看去便能发现,有些不同,云沐风不知是没发现,还是不想发现。
老者轻踏步,拍了拍身后小娃娃,含笑上前。
“小家伙,你,认错了。”
云沐风忙乱的手脚停了下来,随即咧嘴一笑,坐在了地上,“也是。”
老李头自身后上前,推开了莫挽阙二人,提刀站在云沐风身后,“云小子,起来。”
大有云沐风不起身,便一刀砍下的架势,云沐风瞥了一眼,还是起身。
“我想,你见得那人,是十方。”
老者将小娃娃揽在怀中,轻生道。云沐风想他看去,“你是谁。”
老者微微一笑,拱手道:“蛮四海。”
莫挽阙眯着眼上前来,剑指蛮四海。
“黄泉宗,天机长老。”
蛮四海退后两步,摆着手,惊慌无比。
“哎呦,老骨头可受不得这刀剑炫目,快收回去罢。”
莫挽阙可不管蛮四海如何说话,逼迫上前,“何事,说。”
在这三十里黄泉地界,碰到天机长老可不是什么好事,容不得半点差错。
云沐风随着老李头站在后方,虽有些话儿想说,可不知如何开口。
蛮四海沉吟许久,开口道:“若我说这黄泉宗以灭,你等,信是不信?”
莫挽阙一挑眉,手中剑就要刺下,卿白衣连忙上前拉住,“前辈且慢,我看这老丈所言不错。”
蛮四海吓的不轻,拉着小娃娃连连后退,躲在树后不敢出来。
莫挽阙未曾继续追赶,侧首看向卿白衣,“何以见得?”
“这老丈身上并无半分真气,并无危险。而且,前辈不觉得,这偌大的黄泉宗,太过安静么?”
老李头看了眼云沐风,提刀上前,一刀斩下,葬仙谷自当中化作两段,待尘埃散尽,且还是安静无比,连年兽奔逃都不曾见到。
老李头回身,道了句“蛟魂。”,便不再开口。
云沐风了然,开口道:“南宫奕是什么人?”
蛮四海探出半颗脑袋,胆怯道:“南宫小儿不听劝,老夫叫他别去,非要去,现在怕是骨头都没了。”
顿了顿又开口道:“这葬仙谷底下埋着个凶魂,今日出山,整个黄泉宗去了老夫与这小儿,都没了。”
穆子君眉头微皱,“为何独你二人没事。”
蛮四海低着头,思索一阵道:“说了可能活命?”
穆子君气的一乐,“不知道,不过你不说,我这剑,可还没开封。”
“别,老夫说。你们不知,这黄泉宗后山有座山池,潭中水清澈透亮,众人皆饮其中琼浆,老夫曾劝过,无人听。独我二人未曾饮过。这池水,便是蛟魂栖身之处,这下,都给带走了。”
众人不语,客庾岭腾挪而去,片刻后回到此地,手里抓着一捧荷叶,里面便是浑浊的池水。
“所言不虚。”
“黄泉余孽,留你何用。”
莫挽阙与这黄泉宗似有深仇,就要出剑,蛮四海怪叫着躲避。“哇呀呀,小子,莫要动手,黄泉宗行事,老夫可未曾造过孽。”
老李头再次深深看了眼云沐风,老神在在之下怕是不忍,当下叹气,走上前。
“莫小子,饶他一命。”
莫挽阙非是什么迂腐之人,这蛮四海方才说话便没了动手的心思,见老李头开口,也借此下台,“但听前辈吩咐。”
收了剑,走到客庾岭身旁,也不说话了,身后龙虎山弟子一个个莫名非常,这未动刀兵,黄泉宗已是覆灭,白走了这一遭。
云沐风摸了摸怀间,踏步上前。
“前辈,小家伙是你什么人?”
蛮四海急忙将小娃娃护在身后,倒也不躲了。
“你…你冲老夫来!”
云沐风呵呵一笑,“小家伙,叫什么名字。”
小家伙看了看蛮四海,伸开手臂挡在了蛮四海身前。
“我叫蛮痴儿,我替爷爷领死,你绕过他好不好。”
一言既出,蛮四海老泪纵横,抱着小娃娃哭了起来,“爷爷没白疼你。”
云沐风笑道:“绕过他可以,但你得告诉我,你是什么人。”
“痴儿自小被爷爷捡到,一直跟着爷爷,没有了。”
云沐风想了一阵,自怀中拿出一本旧书,泛黄的书面上还有些油渍。
他轻轻地擦了擦,一伸手递给了蛮痴儿。
“想要他活命可以,拿着。五年后,白帝城楼等我。你赢了,日后无事,你输了,叫你们多活五年。如何?”
“踏…黄龙?”
蛮痴儿似乎认不清,磕磕绊绊的读了出来,随后看了眼云沐风,深深点头,“我会赢的。”
“我信你。”
说罢,转身离去,老李头看了眼蛮痴儿手中的书,嘴角挑起微笑。
穆子君看的疑惑非常,上前问道:“沐风,你送的什么?”
“没事,只是送出去一个念想。”
云沐风没有停留,大步出谷。
只是嘴中呢喃道:“老蛮儿,这孩子,或许能成为第二个你。举世无敌那种,你这辈子,没白活。”
“奇怪。”
穆子君看了眼云沐风,又转过头看了眼摆弄古皇钟的卿白衣,“两个怪人。哎,等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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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葬仙谷便是千里荒漠,头顶烈日,一行人神色肃穆,身后不远的地上是一片血红。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
浩荡的声音响彻云间,一行残军踏步而来,带来漫天肃杀之气。
一行人,腰间尽悬断刃刀,浩荡而来。
于葬仙谷褪去甲胄,将棺材安置,一少年头戴白巾,手抓断刃,安然坐在棺木前,赤血滴落,骄阳映照,一抬头,眼中满是坚毅。
“将军走好!”
少年大声喝道,身后士兵取下断刃,自手掌划过,赤血洒落。
“以我血,为将军铺路,来世,再与将军,举刀杀敌!”
声震千里,赤血白衣。
此乃,漠西北大漠骁骑——白衣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