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事发
安逸想着既然这种子铳弹丸制作起来需要的时间比较长,那多增加一些人手协助金铭尹一起,不就可以在短时间内量产了嘛。他把这个想法说给金铭尹,谁知道金铭尹听后摇了摇头,
“逸哥,如果可以轻而易举的量产,我也不会带着这些人这几天就做了这五颗。且不说这制作工艺十分复杂,其中火药和弹丸的配比还需要不断尝试,有的时候相同比例的火药,一颗能打响,一颗却又打不响。”
这样看来,金铭尹的这种新铳还无法实现广泛的装备。不过,可以组建一支较小的火铳队伍,说不能很多时候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对于安逸这个想法,金铭尹倒是比较认同,经过训练,让十几名士卒熟练的使用这种新式火铳,关键时刻亮出来这张底牌,对于不明就里的敌军士气,将是一种摧毁。
安逸从后营出来后,看到校场上原本熙熙攘攘的村民都已经散去了,只剩下一队队站列整齐的士卒,在听点将台上的林牧之说着什么。
他来到安欣所坐的这个小方桌前,问她道:“欣儿,今天一共收了有多少人。”
安欣抬起头看到是哥哥来了,冲他笑了笑,然后扬起手里的宣纸道:“咱们今天一共收了五百六十二人,这还是我一再限制了标准的情况下,这五百多人全都是青壮的,里面还有几个是以前百户所出来的呢。”
安逸听妹妹说的也是满心欢喜,五百多人加上原来带来的二百多人,足足有近八百人。虽然跟赵凌风卫所的那个奋威营是没得比,不过比起夏昂绿营守备麾下的近卫营,可是惶不多让了。
“团练使大人!”
安逸闻声望去,只见一名衣着青色战袄,足蹬皂纹靴,腰系铜葵花束带的小校握着一杆亮银枪,笔挺的站在旁边,笑着看着他,这不是孟崎还有谁。
看着他这一身的打扮,安逸笑道:“我说孟崎,你这刚刚投军,就弄了一身校尉的衣服穿上了?”
孟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林将军说我会些拳脚,又会骑马,就让我先从校尉做起。”
没想到这林牧之还挺知人善用,安逸拍了拍孟崎的肩膀,鼓励道:“那你就跟着林将军好好做,以后啊也弄个将军做做,手下攥着几十万大军,那多威风啊!”
“嗯!”
孟崎重重的点点头,然后朝安逸拱了拱手后,便加入了校场中间的队伍中去。
安逸看着这校场中间几百件清一色明晃晃的战甲,问道安欣:“妹子,我们的战袍和盔甲怎么有这么多?”
安欣笑着答道:“虽然成都府库拨给我们的粮食没有多少,但是战袍和盔甲就是再来八百号人,都够穿的了。”
这些个官员,拿着军饷屯田地、买战甲,恨不得多来几个安逸这样的团练使,上千副战甲发出去,又能朝上面伸手要银子了,可最后受苦的,还是这些个大头兵。
看着这些人,安逸忽的想起一件事儿,他略带调笑的问安欣:“欣儿,我记得你说过,你的意中人要是一个骑着白马、穿着白袍、拿着白色的亮银枪,带着你在草原上驰骋的英雄。你看这些人,白袍白枪都有了,明儿我找赵凌风去借几匹白马,你在这些人里面挑几个,那你的大事可就解决了,我也能赶紧给爹写封信让他安心啦。”
安欣话还没听完就挥起粉拳狠狠的砸在安逸的肩膀上,娇嗔道:“怪不得影疏姐说你没正经,你就是个没正经的人,哼!”
这一拳砸的安逸倒抽了几口凉气,用手轻轻的揉着,这死丫头,说翻脸就翻脸,一点都开不起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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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王府
祠堂
高由弘身披一副金鳞明光铠,腰间一条金面麒麟腰带,前后两面护心镜,足蹬蜀锦龙纹战靴,身披青色战袍,上面绣着两条四爪金盘龙,显得威风凛凛。
按照大夏朝的礼法,只有皇帝的服饰上可以有五爪金龙的,郡王、国公以及开国时候存在的异姓王都只能使用四爪龙袍。而且只有皇帝服饰上的龙可以是腾龙、升龙,而其他皇亲服饰上的龙只能是盘龙、卧龙。四爪金龙即为蟒,所以很多皇亲国戚身上穿的虽然是“龙袍”,但是称呼起来一般都叫做蟒袍。
他正面对的这面墙上挂满了画像,有的穿着朝服的,有的穿着战甲的,都气宇轩昂的坐在画中,这些都是大夏朝开国以来的历代蜀王。画像下面则是一尊尊牌位,牌位前面放置着一坛紫金香炉。
蜀王手中捏着三根清香,朝着祖先的牌位拜了三拜,朗声道:“列祖列宗在上,愚孙由弘承天命所招,整帅川府将兵,罗落境界,举武扬威,并匡社稷,愿先祖德泽,佑吾大夏,凯旋归来。”
说罢,蜀王向前走两步,将三支清香轻轻插在面前的那紫金香炉里,转身走出祠堂。
根据礼法,女子是不能进祠堂的。所以高影疏只好站在祠堂外面,看到父王出来,便快步迎了上去,她将一枚青色锦缎的绣囊轻轻的系在父亲的铠甲里。这荷包是蜀王的王妃,也就是高影疏的母后为蜀王亲手缝制,每次蜀王出征前总要为他亲手系上,平安归来时再还到王妃手上,以求得平安归来之意。
后来王妃暴病而亡之后,就由高影疏每次为父王系这秀囊。
高影疏将秀囊系好后,抬头看着父王,轻声道:“父亲,平安回来。”
蜀王冲他点点头,嘱咐道:“我不在时,府中之事俱都委托与你了。”说完他便翻身上马,带着刚才等候在祠堂外的亲兵,纵马向城外而去。
与此同时,成都左、右卫在游击将军的带领下,已经等候在城外,整装待发。蜀王带着亲兵高头大马的来到军前,这一共两个卫所下辖四个千户营小五万人马往城外这么一站,简直称得上是满上遍野。蜀王看着这声势浩大的人群,“锵”的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剑,指着西北的方向,
“将士们,随我出征!”
玲儿扶着高影疏来到城楼上,看着城外父王率领着漫山遍野的大军,浩浩荡荡的出发向北而去,俏脸上难免笼上了几丝担忧。虽然先代的蜀王都是跟着太祖也南征北战,才打下了大夏朝的锦绣山河,也挣下了蜀王府这世袭罔替的殊荣,但是毕竟后来再也没有过对外的战争,辽国的虎狼之师岂是一般的平叛剿匪所能相比。
“小姐,这儿由您的一封信。”
身旁的玲儿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高影疏。
“是您刚才在祠堂的时候,下人给我的,说是您的。”玲儿接着说道,
高影疏接过信封,看了看上面的封皮写着“影疏收”,她感到很疑惑,谁会给自己写信,而且使用这种称呼?
她打开信函,看了看落款,居然是安逸!
高影疏看到这个名字,嘴角轻轻的挂着笑意,后山夜里的那纵情一吻的温度,好像还残留在唇边仍未消散。他仔细看了看内容,是安逸晚上约她在逸仙楼见面,具体何事到没有说。
她轻轻的笑了笑,将信小心的收在怀中,看了看远处的夕阳的余晖已经将那半边天空烧的通红,便对玲儿道:“玲儿,让葛大伯把马车赶过来,我们去逸仙楼。”
“是,小姐。”
玲儿应声而去,转过城楼的石梯时,嘴角微微泛起一丝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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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逸坐在营边的草堆上,看着远处田野上,那天边的夕阳在云端舞着最后的步伐,放出鲜艳的橙色,送着绯红的日球徐徐下坠。
他漫不经心的说道:“时间过的真快啊,这日头这么快就下去了,想必今天蜀王应该是已经在去往西北的路上了吧。对了,今天江如月的乡试也该结束了,也不知道他考的如何了。”
安欣靠在哥哥的肩膀上,听安逸这么一说,一脸神秘的凑了过来,笑着说道:“哥,蜀王这一走,你是不是就可以天天去蜀王府找影疏姐了?”
安逸白了妹妹一眼道:“你哥什么时候是这种人,人家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父亲去前线了,我一个大男人天天往别人府里跑,像什么话啊。”
安欣直起身子,对着哥哥一副嗤之以鼻的表情说道:“哎呦呵,哥你真有脸说,你知道人家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你还把别人往后山带?”
被安欣这么一呛,安逸一时语塞,他眼睛转了转,对安欣道:“妹子,你知道佛家讲究这因果轮回吗?就是比如一个人遭遇到很多不幸的事,有可能是他上一世或者哪一世作恶结下的恶果。”
安欣不明白安逸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因果轮回她当然是知道的,便点点头道:“我当然知道啊,以前在成都时候初一十五去上香,都听那卧龙寺里的方丈讲过,怎么了?”
安逸听到妹妹的回答,似乎很是满意的点点头,一脸戏谑的对她说道:“嗯,那我上辈子一定是一个将军,杀戮无数,才会有在这一世和你做兄妹。”
安欣愣了愣,方才反应过来哥哥在变相的调笑自己,挥起拳头就欲要打之,没想到这次安逸早有防备,一个翻身跳下了草堆,朗声大笑着朝营里走去。
她气得在草堆上直跺脚,用手廓着嘴,冲着安逸大喊道:“你...你没正经!”
周世表一身长袍的走到军营里,刚巧碰到了从营外过来的安逸,忙拱手道:“团练使大人!”
安逸看到周世表前来,想必是找自己的,问道:“周族长可是找我有事?”
周世表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了一份信函,递到安逸手上道:“收到一份给大人的信,小民就给大人送过来。”
安逸有些疑惑的接过信封,看到信函上写着“安逸收”,谁会给他写信?父亲吗?他打开信封,看着信纸上的落款,竟然是高影疏!
他仔细看了看信文,是约他晚上在逸仙楼见面,具体所为何事却没有说。
安逸笑了笑,合上信封塞在了袖口里,心道这高大小姐被自己亲过之后,女儿态尽显啊,竟然主动约自己去逸仙楼。
他拱手谢过周世表,便走进了军营中,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需要找匹快马前去赴约。
周世表看着安逸急匆匆而去的身影,嘴角微微泛起一丝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