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

虚空先知玛尔扎哈平静地立在空中，他的身体有些弯曲的，上下浮动着。他的面前有一颗和他的身型一般大小，发出迷离光彩的水晶球。水晶球中映出的景象正是嘉文三人。

“呵，不错，这么轻易就将我放在那里的熔岩巨兽消灭了。”沙哑冷涩的声音从玛尔扎哈的身上发出，“烬，戏命师，不错，不愧是加入了我名单的容器。”

“怎么？你真想亲自出动？”在玛尔扎哈的一侧，手持紫色短剑，同样飘浮在空中的紫色身影用仿佛变成实质的声音说道。他正是在虚空中地位仅次于玛尔扎哈的虚空行者卡萨丁。

“是的。”玛尔扎哈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回响，“毕竟是重要的棋子，若是出一点差错，我可没有重来的机会。”

“好吧。”卡萨丁澄黄的眼眸闪烁着光芒，“希望你的棋子可以有所用处，在这唯一的一次机会中……”

“放心吧，符文之地，我不会再失手的。”

……

……

“难道你们就一点也不想知道住在我身体中的那个戏命师吗？”烬低垂着头，左手捏着那张奇异的面具，“以及这张面具的秘密吗？”

嘉文点了点头，又轻轻摇了摇头，“如果你不想说，我们是不会强迫你说的。”

“我应该告诉你们的。”烬轻笑了一声，从那声笑中，嘉文可以看出很多东西，“用‘他’的话来说，那是一个游戏。”

“游戏？”盖伦不解地挠挠头。

“不错，那确实是一个游戏。”烬重重地叹了口气，“一个我无法拒绝的残忍游戏，这个游戏是那个恶魔发起的，而那个恶魔现在正沉睡在我的身体中。”

嘉文静静地聆听着，神色有些凝重。

“‘生存或是比死亡更痛苦。’这是那个恶魔给我的选择。我想很多人都会选择前者吧，但我的选择是后者。因为如果我选择后者，恶魔会满足我一个愿望，而如果我选择前者，恶魔会夺走我最重要的东西……虽然我最重要的东西已经永远离我而去了，但我不后悔我的选择。因为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我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我不后悔，即使和恶魔共用一个躯体，即使……”

烬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的声音比冰冷的凉风更低了几个温度，里面包含着浓浓的悲伤和无奈。

盖伦轻拍了拍烬瘦弱的肩膀，没有声音。

“以后你就不会再悲伤和孤独了。”嘉文向烬递过一个可以依靠和相信的认真眼神，“因为我们会陪伴着你的，朋友……”

“嗯。”重重地点了点头，烬说道，“以后我就不会只有恶魔为伴了……”

“看来你们相处的还不错，我就棋子们。”烬还想说些什么，一个冰冷沙哑的声音突兀地打断了他。

下意识地迎着声音的源头望去，烬失去了声音。只见他们头顶完全变成了紫色的天空出现了一双深紫色的，发出迷蒙光彩的眼睛。眼睛的周围被浓密的紫色雾霭笼罩，沉重得让人透不过气的压力将三人紧紧缠绕。

“你，是谁？”轻吸了口气，嘉文用灼灼的目光注视着那双眼睛。

“你可以叫我虚空先知。”低沉的声音传来。

“虚空先知？”盖伦微眯双眼，似在思索着什么，“虚空时代，虚空先知？你和死亡颂唱者卡尔萨斯是什么关系？”

“卡尔萨斯？那个愚蠢的傀儡？”虚空先知笑了笑，轻蔑地说道，“那个废物已经不复存在了，竟然还想通过献祭这种愚蠢落后的方式打开虚空世界的大门，愚蠢至极。”

“你，有什么目的？”烬已经将手枪举起，直直地对着那双眼睛。

“呵，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就是想和你们打个赌。”

“打赌？”烬愣了一下，缓缓后退了一步。

“是的。”虚空先知笑着，“我知道你们想要的是什么。德玛西亚皇子、德玛西亚之力，你们想回到原来的世界，你们想重建你们的德玛西亚。而你，烬……时间太久，我都已经忘却你原来的名字了，你想再次见到她，你想让你心中的那个恶魔离开你的身体。我说的对吧？绝望的人？”

“看来你很了解我们……”嘉文的眼中多了几分不安。

“我无所不知。”虚空先知的声音带着模糊的沙哑。

烬警惕地看着那双眼睛，手中的枪一直没有放下。

“如果你们想问我有什么目的，我只是为了自己罢了。”淡漠的声音在虚空中回响，“这个赌的内容很简单：从你们现在的位置一直向东，在临海的位置，你们会看到三座岛屿。你们只需要到那三个岛屿上，分别将岛屿上的三个人击败，并将其带到这里。如此，就算你们赢，我可以实现你们心中的愿望；反之就算你们输，而我将夺走你们的灵魂，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不接受，这样我会直接算你们输。时限是五天后，在太阳落山之前。”

“从理性的角度看，我们是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嘉文冷冷地说道，“可你凭什么认为我们一定会接受？”

“呵呵，我可没有这么说过。”虚空先知轻笑了一声，在某一瞬间，紫色眼睛周围的空间抖动了一下。

“但我知道你就是这么想的……”嘉文目光如炬，死死地盯住那双紫色的眼眸。

“……我不想有过多的废话，选择吧，接受，或者不接受。”仿佛失去了耐心，虚空先知的声音加大了几分。

烬和盖伦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嘉文，都没有说话。

嘉文沉吟良久，缓缓道：“我非常不想和你进行这个无聊的赌局。因为你既然说是为了你自己，无论你是输还是赢，我想赌局都只会往对你有利的方向发展，而你若得到了好处，我无法保证你不会做出对我们不利的事情，也无法保证你不会危害到我们的原大陆。”

紫色的眼睛微微闪烁着光亮。

“但是没有办法，”嘉文轻叹了口，继续说道，“即使知道这个赌局的不公平，我们还是要选择。谁让你是制定者，而我们是被制定者呢？”

“我们选择接受这个赌局。”似是知晓了嘉文的选择，烬轻轻放下抬起的手，叹了口气，说道。

嘉文轻轻向烬点了点头后又转向虚空中的那双紫色眼眸：“如果我们不接受，面对我们的应该只有死亡，我能感觉到你的强大；而如果我们接受，或许还有一丝机会。”

“哦？什么机会？”沉闷的声音。

“阻止你的机会。”坚毅深沉的声音。

“阻止我？”虚空先知听后大笑，“先不说你们有没有这个能力和资格，你凭什么武断地认为我一定是在危害你们呢？”

“这不是直觉武断，我想当初的天使侵略大陆你一定有所参与吧？”嘉文的目光深邃得如同星空大海，“虚空先知。”

“哈哈哈……”虚空先知大笑道，“我真是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嘉文四世，你说的，我不否认。”

“好了，你们已经浪费了我许多时间了。”缓缓停顿了一下，天空中那双深紫色的眼睛渐渐黯淡下来，“那我们现在就开始赌局吧。德玛西亚之力，嘉文四世，我会让你们的力量回归你们的身体，你们最初的力量。”

在最后一个音符隐没，天空又回归了原来的色彩，而那双巨大的眼眸也消失踪影，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盖伦缓缓站直身体，刚毅的气势透体而出，他身上的亮银色铠甲在黯淡的阳光下熠熠生辉，他的手中是一柄透着金属光泽的银白大剑。

“这是瓦洛兰大陆的力量，好熟悉。”嘉文在暗金色铠甲中宛如战神一般，锐利的长戟被他紧紧握在手中。

烬看着仿佛脱胎换骨的两人，白皙的脸上泛出不知何种情感。

“那个叫虚空先知的，很强。”盖伦张了张嘴，说道。力量，强大的力量。这是此时的盖伦心中唯一的感受，这股力量不同于“死亡骑士”，也不同于在上个异界所获得的力量。

“这是我最初的力量，”盖伦这样感觉。“只是这股力量被放大了万倍不止。”

而力量的源头，正是虚空先知。

“我想我们现在的力量已经达到神级了吧？”嘉文扭了扭脖子，有些想笑，“我们可真应该感谢虚空先知呢。”

盖伦笑了笑。

“对了嘉文，你刚刚是怎么知道那个虚空先知心中所想的？”似是想到了什么，烬对着嘉文说道。

“这个……”嘉文神秘地眨了眨淡金色的眼睛，笑出了声，“当然是瞎猜的，虽然我们完全处于被动，但是至少气势上不能输……”

“……”烬摸了摸鼻子，“好吧……既然接受了这个不公平的赌局，我们就只能尽力了。”

“嗯。”

虚空。

玛尔扎哈静静地望着水晶球里的景象，嘉文三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真的只是瞎猜吗？棋子……嘉文……”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

有那么一瞬间，玛尔扎哈真的感觉到嘉文似乎看穿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