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北,此事你怎么看?”
院长率先打破了满屋的沉寂,看向沐北问道。
沐北抬头看了一下院长的脸色,略加思索片刻,答道:“学生自知晋升长老时日尚短,不敢奢望能担任此职,一切还要看各位长老的意见,但倘若长老们都觉得引领大家共御外敌是学生的责任,那学生也定不辱使命。”
沐北此番回答看似谦虚低调,实则是暗中将了院长一军,他将决定权推到了各位长老的手中,一来院长不方便直接拒绝,二来不会让院长觉得他贪图权势,再来学院的长老已经有近一半的人顺从了沐北,其余的人忌惮他的实力定不敢明着反对,所以将决定权推到长老们手中就等于已经坐稳了副院长的位子,如此心机,不可谓不深。
院长自然是不知道沐北暗中所做的手脚,虽然出关这几天他也听到过一些长老们对沐北的怨言,但他只以为是大家对沐北的年龄和他坐上长老的方式有所不满罢了,并不觉得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能有什么心机,于是便对各位长老道:“既然如此,就听听大家的意见吧,尔等可觉得沐长老有能力担任此职?”
后进来的那十位长老听罢立马便举手赞成,其余的长老有善于趋炎附势的,略微思考了片刻便也举手赞同了,剩下的那些交头接耳了几句,又有几人觉得沐北担任副院长几乎已成定局,此时得罪他是为不妥,于是便也举起了手,如此一来,大厅之中没有举手之人除了院长和梅岚导师之外,便只剩下七位长老了。
院长看了一眼场中的局势,然后偏过头问梅岚道:“岚儿,你是怎么想的?”
梅岚自始至终都觉得此事大有蹊跷,虽然她不知道沐北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那十位长老诚心站在了他那边,但他总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甚至她隐隐有些怀疑,她设计找到关押长老的山洞一事是不是也是沐北计划中的一部分。
但这也仅仅只是她的猜测,无凭无据,自然不能当众说出来,于是只能摇了摇头,道:“学生没有什么想法,一切都听老师的便是。”
院长捋了捋胡子,既然已经有超过三分之二的长老赞同沐北担任副院长一职,那他也没有理由拒绝了,况且之前那位长老说的也对,他此刻正处在修炼的关键时刻,此番若不是梅岚强行攻打结界叫他出关,恐怕再有个一年半载的也不一定能出来,而且长老失踪的事情真相已经查明,那他自然是要继续去闭关的,倘若别的门派势力真的在这段时间发难于樱花学院,那有个临时的领导人也是很有必要的。
综合考虑到这些,院长便将视线投到了沐北的身上,眼前这个少年虽然坐上执法长老的方式有些极端,但怎么看都不像是道德沦丧良心泯灭的奸诈之人,倘若他真的有当领导的天赋,那让他担任副院长历练历练倒也未尝不可,说不定将来自己退休了之后,还能将院长之位传授于他,好继承自己的衣钵。
又考虑到这些,院长终于哈哈一笑,朗声道:“既然大多数长老都认为沐长老有能力担任副院长一职,那便就这么定了,七日之后在英雄碑之前举办授封仪式,各位可还有什么异议?”
在场的长老要么摇头,要么默不作声,既然院长都已经认可了此事,那么即便还有长老抱有异议,此时说出来也并非是明智之举了。
院长见无人再有异议,便看向沐北道:“沐北,既然大家都相信你,那老夫便让你暂任副院长一职,你须尽职尽责,公私分明,倘若老夫发现你假公济私,滥用职权,那老夫便连你长老的职务也一并革去,你可有此觉悟?”
沐北站起身来,拱手行了一礼,道:“学生定不辱使命。”
“好!”院长高喝了一声,随后便站起身来道:“大家各自回去准备一下吧!”说罢,便捋着胡子走出了议事厅。
梅岚轻叹了口气,然后紧跟了出去,其余人等各自唏嘘了几句,便也很快散了,长老院又恢复了平日里冷清的氛围,孤零零地坐落在学院的某处,寂静无声。
到了次日,学院里便发出了一条通知,七日后全体师生到英雄碑前的广场集合,虽然并未公布所为何事,但还是有一些学生从长老那里得知了沐北即将晋升副院长的消息,其中便包括还在赌气之中的彩织。
院长住宅的院子里,一缕缕茶香飘散四溢,院中一张石桌旁边,一把躺椅缓缓地摇曳着,躺椅之上,院长手握茶杯,惬意地哼着小曲儿,闭目养神。忽然,他感觉眼前似乎变暗了一些,仿佛有什么东西挡住了阳光,他慵懒地睁开了一只眼睛,刚要一探究竟,然后便见到一只小手伸了过来,用力地捏住了他的鼻子,不停地拽动,疼得院长一个劲地叫喊,场面凄惨无比。
惨叫声持续了好一会儿,那小手的主人方才哼了一声,撅着嘴巴一脸不高兴地转过了身去。院长凄苦地揉着鼻子爬了起来,看到旁边之人那生气的模样,苦着脸道:“我的小祖宗,你是想把爷爷的鼻子给拽下来吗?谁把你惹得这么大火气呀?告诉爷爷,爷爷替你教训他!”
敢这么对待院长的,全院上下恐怕找不出第二人,此人自然便是彩织了,她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院长一眼,生气道:“谁让你同意让沐北当副院长的?你个坏老头!”
院长一听彩织气得连爷爷都不叫了,直接称呼坏老头,心瞬间凉了一半,赶紧把责任甩开道:“这都是其他长老们的意见,爷爷也没有办法呀!”
见彩织依然没有打算原谅他的样子,院长只好试探性地问道:“你不是跟沐北那小子关系挺好的吗?怎么他当上副院长,你这么不乐意呀?”
彩织自然是不能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因为说出来不仅院长不会信,甚至还有可能把她当成是生病了说胡话,为了减少麻烦,她干脆连搭理也没搭理,直接哼了一声便跑回了自己的屋里。
院长一脸懵逼地望着彩织离开的背影,又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倒吸了一口冷气,自言自语道:“这臭丫头,手劲儿倒是不小!哎呀呀,好痛……”
彩织上次跟沐北大吵了一架之后,虽然自己被气得不行,但一想到沐北越陷越深的样子就担心地寝食难安,况且一旦他当上了副院长,再想要让他放弃眼前的一切就更加难了,但思来想去,也想不到任何阻止他的办法,于是这几天一直愁眉苦脸的,原本肉嘟嘟的脸蛋儿都变得瘦了几分,让人见了忍不住心疼。
就这样,七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是日,学院英雄碑之前的广场上密密麻麻站满了学生,各自交头接耳地猜测着这次集合的目的,地字院的学生寝室之中,沐北早已是一脸兴奋地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就等着一个时辰之后的授封仪式了。
此时此刻,学院里的另一处位置,彩织焦急地来回踱着步,看那心事重重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该有的模样,她一边来回徘徊着,一边自言自语道:“沐北这个混蛋,就知道骗我……我该怎么办才能阻止他呢……要不我去打他一顿吧……他当时在云溪村的时候明明说过要保护我的……”
忽然,彩织表情一滞,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喃喃道:“对了,云溪村,他的家在那里,我没办法阻止他,可以把他的家人找来呀!”
想到此处,彩织终于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容,当下连忙简单收拾了一下行头,趁着此时大部分人都去英雄碑前集合了,学院大门守卫之人不多,偷偷溜出了学院。
一个时辰转眼便过去了,所有的长老导师,包括院长都已经来到了石碑之前,只等着仪式开始了。一声钟响之后,院长便在全场瞩目之下,首先站到了搭好的台子上,然后简单地把此次集合的目的,以及学院面临的危机讲述了一下,就在此时,一个守门的弟子匆匆跑了过来,找到了沐北,说是刚刚有人送来了一封信,并指明交给一个叫沐北的年轻人。
沐北一脸疑惑地接过信封,拆开一看,里面装有两物,一封信和一根红绳。这根红绳沐北认得,正是彩织平时绑羊角辫所用的头绳,随后他又将那封信摊开看了一眼,瞬间,他的脸色突然凝固了起来,两只眼眸之中迅速被怒火所充斥。信的内容不多,只有简单明了的两行字,但就这两行字,却让沐北陷入了矛盾和恐慌之中。
信中道:
若想要这女娃娃活命,便独自一人到樱花学院往西十里外的白杨林中来,若敢耍什么花招,便等着给这娃娃收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