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学院,英雄碑前。
院长作为学院的领袖,在任命副院长这种仪式正式开始之前,自然是要上台讲几句的,按照惯例,院长除了要把此次集合的原因向大家宣布之外,还得弘扬一下学院的传统精神,推崇一下学院的优秀文化,批判一下学院的不良风气,憧憬一下学院的光辉未来,将这一系列的流程做完之后,院长终于满足地捋了捋胡子,然后宣布授封仪式正式开始。
所谓的授封仪式,其实并没有多么地复杂,只不过是让沐北上台讲几句话,然后授予他一块象征着身份和地位的令牌,如此走个过场,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罢了,正所谓生活要有仪式感,倘若随意地就将副院长的令牌交予沐北,难免会让人觉得过于草率,就像是求佛不烧香,成亲不拜堂一样,跳过过程直接追求结果,总会让人感觉缺乏诚意。
下一个发表讲话的便是这次授封仪式的主角沐北了,在全场师生热烈的掌声中,院长缓缓走下了讲台,但让众人头大的是,此刻沐北却不见了踪影。据目击者称,刚刚有一名学院的巡逻弟子给沐北送来了一封信,沐北看过信之后便匆忙地离开了,至于他去了什么地方,却无人可知。
此时此刻,樱花学院西边通往白杨林的一条小路上,一名少年手握红绳心急火燎地向前方跑去,经过一段山路,便依稀能够见到几棵高大的白杨树了,再继续往前走,便是学院周围十里之内唯一的一片白杨林了,沐北紧握着手中的红绳,脸色异常地沉重,一想到彩织有可能会出事,他拳头便开始止不住地颤抖,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此刻他内心所流露出的,并非是愤怒,而是恐惧。
人的一切恐惧,要么来自未知,要么来自对已知事物的不可控,当初沐北向实力比自己高出许多的邢云天发起挑战之时,都不曾流露出半分的恐惧,那是因为事情都还在可控的范围之内,然而此时,前方的未知和不可控让他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不安,此时此刻他才真正认识到,原来彩织便是他最大的软肋。
曾几何时,他拍着自己胸脯说,就算拼上性命,也要保护她的安危;曾几何时,他又为了追求权力,没有顾及她的感受,让她伤心落泪,难过离去。不知不觉中,他早已把她当成了自己真正的亲人,就算他的内心有再多的空间被力量和权力所占据,但终究有那么一处位置,只为她保留,不可代替,不可触碰。
怀着满心的忐忑,他一步步地踏进了白杨林。
凛冽的寒风穿过枝叶的间隙,发出一阵阵鬼嚎般的凄厉声响,仿佛在暗示着前方的凶险,每一片树叶落地都会在沐北心中激起一片涟漪,他逐渐放慢了脚步,仔细感受着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十里外的白杨林,信中所提的位置,便正是在此处附近了。
鸟叫虫鸣,风吹叶落,任何一点声响在此刻都会被沐北无限地放大,终于,不知是不是幻觉的一声类似“救命”的声音,将沐北悬着的心重重地震荡了一下,他紧握了一下拳头,便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当初在云溪村时的类似场景,历历在目。
“有没有人,救命啊……”
又是一声呼喊声从前方传来,听声音已经很近了,沐北立马加快了速度往前方冲去,忽然旁边草丛之中一阵异响,五六只飞镖从中射了出来,不偏不斜地向着沐北的胸膛疾射而去,沐北赶路心切,忽视了周围的情况,情急之下连忙撤身躲避,虽然避开了要害,但还是被其中一只飞镖射穿了左肩,带着一缕血柱插进了身后的树干之中。
紧接着,两旁的草丛中一阵躁动,随后有四个黑影从里面跳了出来,将沐北围在了他们中间,这四人年龄相仿,都是大概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通过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微弱灵力波动,沐北惊异地发现,他们四人居然都是十级灵体的高手。
沐北眼睛微微一压,心中不免有些慌张,若是一对一单挑,他绝不会把他们任何一人放在眼里,但眼前这四人一个比一个长得凶狠,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一个一个上的好心之人,况且还没开打沐北就已经先挂了彩,若是真打起来,别说赢了,想要全身而退恐怕都难如登天。
那四个人也没有打算给沐北时间去想对策,各自使了个眼色,便一起冲了上来,沐北也不犹豫,直接凌空跃起,同时手中变换着指诀,全身的灵力迅速地按照指定的经脉运转起来,紧接着他手掌一摊,一个庞大的红色光阵便在他之前所站的地方显现出来,随后空气开始变得炙热,并且隐隐有火苗于光阵周围浮现,迅速形成了一个火莲的形状,将冲过来的四人裹在了其中。
“地心火莲!”沐北一声低喝,火莲逐渐变得凝实,将周围的枝叶都烤得自燃了起来。
但那四人毕竟都不是泛泛之辈,而且沐北以一敌四,想要仅凭一招地心火莲便将他们全部困住,也确实有些吃力,只见那火莲莲壁之上突然一声闷响,火莲还未彻底成形,便被打开了一个破洞,随后那四人接连跃出,再一次挡住了沐北的退路。
沐北从来都没有见过这四人,实在是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对自己下如此狠手,但这四人似乎并不打算给他询问的机会,身形一动便又冲着沐北攻了过来。沐北手臂一挥,一道火幕在身前形成,暂时将那四人挡了下来,随后他手心一握,那火幕瞬间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火狼,向着其中一人扑去。
争取到了一点时间,沐北连忙疾退,想要离开他们的包围圈,但他刚一动身,便又有数枚暗器从一旁射来,直逼他的面门。沐北手臂一划虚空,一柄火焰长枪迅速凝成,然后他手握长枪顺势一挥,将那几枚暗器挡了下来,与此同时,他感觉身后似有一丝凉风袭来,凭借着敏锐的直觉,他连忙转身躲避,然后便见到一道光柱擦着他的面门疾射而去,将前方的一棵大树射穿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窟窿。
沐北稳下身来,心中道了一声惊险,刚欲再度发起进攻,忽然余光一瞥,发现又有一人从别处跃了出来,沐北转过头看了那人一眼,双拳不禁紧握了起来。只见此人乃是一个白发的老者,凭借对灵力的细微感知,他感觉此人实力远在那四人之上,甚至跟邢云天的实力有得一拼,若是正面对抗,仅他一人沐北便占不了半点便宜,更何况旁边还有四个难缠的家伙。
若仅是如此,还不足以让沐北咬牙切齿,最让沐北愤怒的是,那老者并非是空着手来的,他的腋下还夹着一物,仔细一看,哪是别物,正是一个人偷偷溜出来,准备去云溪村找沐北家人的彩织。
此刻彩织被绑得如同一个粽子一样,想动弹一下都难,而且她平时一直都绑着的两个羊角辫此刻也被拆散了开,乌黑的头发蓬乱地垂在额前,模样极其地狼狈。
“沐北?你怎么来了?”彩织此刻在此处见到了沐北,脸上瞬间露出了喜色,但惊喜还未成型,便接着被担忧所掩盖,她奋力地挣扎了一下,冲着沐北大喊道:“沐北,你快跑啊,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快回去叫爷爷。”
沐北见彩织虽然被绑得很严实,但好在没有受伤,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松了些,他望着彩织那担心的模样,微微一笑,道:“你放心,这次,我一定会保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