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月亮十六圆,如同天边挂玉盘。嫦娥盘心轻盈舞,玉兔盘边伴舞绵。吴刚呢?边砍桂树边卖单。
撒了一百个谎,终于打发了花田村民,颉宇感觉自己嘴皮子都磨薄了,赶紧随着弟弟朝“家”中走去。
颉宇的弟弟名叫颉二狗,一个身材消瘦,脸色蜡黄,明显营养不良的少年,他的身上穿着破旧的衣衫,有些地方已经浆洗的发白,打着很多补丁,脚上的草鞋已经磨损的露出了六根脚趾,左脚五根,右脚一根…
“哥,你怎么穿着囚服啊?”颉二狗和颉宇并肩而行,好奇的问道。“嗯,我是看到有人穿这个挺好看的,就弄了一件来穿穿,怎么样,帅不?”颉宇扭头眼含期望的看着颉二狗,想要得到肯定的回答。
“不帅,”颉二狗一脸认真的说,后续道:“还有,哥,我发现你好像变了,以前的你如果面对这么多人询问一定会紧张的说不出话来的,但你今天却,那个,说不上来的感觉。”
颉二狗看上去瘦弱不堪,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没想到竟有这么精明的观察力,颉宇感觉自己的这位“弟弟”不简单啊。
“我是…”“大狗,怎么就你自己,二牛呢?”颉宇正为了颉二狗的问题头疼,突然一阵苍语前方传来,抬头看去,只见一名老妪在一名少妇的搀扶下颤巍巍的朝自己走来,是牛二牛的娘和妻子凌霜梅。
牛二牛的娘看上去足有七八十岁,驼着腰,银发如雪,脸上密布着深深的皱纹,她的眼睛却不像平常老太那般浑浊无光,反而很清明。
凌霜梅看上去三十多岁,头上裹着农妇常用的白巾,一张标准的瓜子脸,细长的眼睛,小巧的嘴巴,嘴唇略厚,虽然不算多漂亮,但配牛二牛倒是绰绰有余了。
“我和二牛在苦杉林走散了,他应该过几天就会回来。”看到二牛娘颤巍巍的样子,颉宇怕告诉她真相她承受不住直接昏过去,只好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是吗,那就好,你穿这衣服挺合身的,以后就当正装穿着吧。”听到颉宇的回答,二牛娘看了颉宇眼睛一眼,叹息一声,后开口说道。
“…”要不是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心理作祟,颉宇真想直接暴揍她一顿,怎么还带诅咒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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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颉家住了一宿,间接的从颉二狗的口中得知,颉家是外来户,在花田村扎根不久,主要靠种菊花卖给村长为生,梅兰竹菊的菊花…
二小的母亲在生产颉二狗时因难产而死,只留下父亲照顾着年幼的哥俩,日子不算富裕倒也还算过得去,直到颉宇十岁那年…
那年父亲得了一种怪病,为了给父亲治病,颉宇贱卖了花田,可惜依然没有挽留住父亲的性命,只留下哥俩相依为命,靠给别人帮忙赚口饭吃。
看着颉二狗消瘦的身材和破旧的衣衫,可想而知这哥俩这几年过的多么艰难,既然自己穿越过来代替了颉大狗,那么就让自己以颉大狗的身份好好照顾他唯一的亲人吧。
“对了,我改名了,叫颉宇。”颉宇从石桌上拿起一个烤熟的地瓜,掰开一半递给颉二狗,边吃边说道。这是哥俩的晚饭,牛二牛的媳妇凌霜梅送来的,颉家除了老鼠就剩下观音土能吃了。
凌霜梅来时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将两个地瓜递给颉二狗朝哥俩笑笑就走了,颉宇还以为人家是不屑于和自己说话呢,后来颉二狗告诉他,凌霜梅是哑巴。
“哦。”颉二狗狼吞虎咽的吃掉半个烤地瓜,拿起另一个边吃边含糊不清的说。
“你也别叫颉二狗了,太难听,叫颉底、颉帮都比这好听,”颉宇吃掉半个地瓜,一看桌子上只剩下了一堆地瓜皮,便拍拍手上的火灰,续道:“你就叫颉唯吧,咱俩就是‘宇宙内外,唯我独尊’,是不是很霸气。”
“随便吧,反正世道这么乱,名字只是个代号,好多人死了连墓碑都没有,谁会记得你。”颉二狗吞下最后一口地瓜,收拾起地瓜皮,边朝外走边说道,看来他对生活已经彻底绝望了。
“总有一天,我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颉宇,我要为自己修最大的墓,墓志铭就写‘独栋别墅招租,租金面议’,”颉宇眼含坚毅的光芒,肯定的说道:“我呸,老子还没死呢,干嘛想着给自己修墓啊,秀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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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灵历8345年9月17日是周一,颉宇趁着颉唯(颉二狗)不在时偷偷打开手机,意外的发现地图的传送功能开启了,不过现在只能传送到梦城,本想点击前往试一下,但一想回去的话可能真就要为自己修墓了,想想罢了。
收起手机,刚想站起身出去刷点功德值,就听破木门“咣当”一声响,一个满脸英气,长发披肩,头扎发箍,浓眉大眼,瘦高身材的青衣男子跨步进来。
“你谁呀?门又没锁你踢倒它干嘛,赔啊。”颉宇腾一下站起身,看了看倒在地上开裂的不能再用的木门,盯着青衣男子,语气不善的说道。
“我谁?颉大狗,你在这给我卖萌装失忆呢。”青衣男子说着,转身嚣张的坐在颉宇昨晚吃饭的石桌上,喝道:“我问你,你粗粮也收了,饭也吃了,采到折骨草没有?”
折骨草:无花宽叶草,共有四片叶子,分四方生长,草叶上长着倒刺,异常锋利,可以轻易的锯断人或动物的骨骼,但其草根却可以为人续接断骨,不可不谓之神奇的植物。
“什么折骨草,趁老子还能控制住体内洪荒之力之前赶紧滚蛋,要不然…”青衣男子嚣张的样子让颉宇很不爽,便几步跨到他面前,恶狠狠的挥了几下拳头。
“呦,你个窝囊废还想动武?”青衣男子腾一下站起,开始撸起了袖子。
“果然,每一个主角在成名之前都要先干掉几个跑龙套的立立威,这是套路,”看青衣男子朝自己冲来,颉宇做好防御架势,心里想:“老子曾经可玩过《拳皇》、《街霸》、《侍魂》等多款格斗游戏,精通各种格斗技巧,发大招之前先要防几招。”
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颉宇以为防守几招就能反击,谁知道却是一拳就被青衣男子打倒,都怪自己穿越的这副身体太弱了,但换句话说,太强的话人家不死他也穿不进来。
“游戏和现实还是有差距的啊,游戏玩指头,现实玩拳头啊。”颉宇抱着头躺在地上,任凭青衣男子嘴里背着“三字经”,腿上练着“无影脚”,忍痛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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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青衣男子骂骂咧咧的离开,颉宇才龇牙咧嘴的坐起,刚想起身,便见颉唯一脸胆怯的走进屋中,闷声不响的扶起他,显然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被他看在眼里,但是却不敢进屋。
“这么怕他,经常欺负你?”在颉唯的搀扶下坐在冰凉的火炕上,颉宇揉着后腰问着。可别把肾踢坏了,那可就白玩了。
“哥,你真失忆啦,明明是经常欺负咱俩,欺负你的次数更多,”颉唯拿了一坛花酒出来,边帮颉宇擦拭伤处边说:“不过哥你这次太有种了,竟然敢吃风起的霸王餐。”
“嗯?”颉宇模糊的应了一声算是回答,他是真不知道情况。
“看来你是真忘了,那天你和二牛哥看到风家贴的寻药告示,说可以拿折骨草换三袋粗粮,便揭了下来,先领取了一袋,交给我让我看家,然后就和二牛哥去苦杉林中采药了。”颉唯以为颉宇是真的失忆了,便耐心的说着。
“原来是这样。”颉宇心里想着,好像还真是自己理亏,不过挨揍这个亏不能白吃,自己不挑食啥都吃,唯独不吃亏,他决定今晚给风起一些教训,以惩戒他之前对自己和颉唯的伤害。
本来还想着出去刷点功德值的,现在被人打的鼻青脸肿的显然不太适合抛头露面,只好吃着颉唯讨来的粗粮饼就着野菜汤吃个水饱,等着夜晚的到来。
晚上趁着颉唯睡熟,颉宇用了张影符隐了身子,悄悄的出门朝风家走去。
花田村不算大,每家离的距离不算远,从颉家前往风家也就两刻钟功夫,颉宇因为要做亏心事,所以不敢快走,鬼鬼祟祟的路过牛家时,只见一名老妪正拄着拐杖站在院门前一动不动的眺望着村南进出村子的乡道发呆。
村里没有路灯,所以黑灯瞎火的,加上颉宇心里有鬼,一回头看到一个老太太静悄悄的站在一边,吓得差点尖叫起来,赶紧捂住嘴巴,不过明显感觉裤裆好像有些湿了。
“这么晚还不睡,差点吓死我。”颉宇心里想着,喘了几口气才好受些,本想悄悄离开,却见凌霜梅走到二牛娘身边,扶着她的胳膊“啊啊”几声。
“我知道,看着颉家大娃穿着囚服回来我就知道二牛可能是被抓走了,不过我还是盼望着他能回来,哎,”二牛娘叹息一声,用手擦拭了几下眼睛,又看了村口的路几眼,转身朝院内走去,口中说道:“走,进去吧。”
看着二牛娘蹒跚的背影,颉宇的鼻子有些发酸,他想到了自己前前世的母亲,看到自己因为长时间上网导致猝死,她将多么绝望和伤心,他后悔了当初自己的任性,如果有来世,自己绝对不会这么任性,他想“家”了。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摘自《游子吟》孟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