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行要求出院，但真正从病床上下来井然才意识到对方的那一剂ur-17粉的杀伤力远超他的预估。

现在他身体的每一块肌肉只要稍微运动就像要撕裂了一样酸痛。

看着井然脸上的表情，林微眼角微润。

她无法理解井然为什么不肯住院，但她又能从井然的眼眸里感觉到他的坚决，她知道井然内心一定有他强大的理由，只是他不想说的事任谁也无法撬开他的嘴。

看井然行动艰难，林微上前扶他。

井然却摆手示意他无需帮助。

二人并行，穿过长长的过道，去护士台办理了出院手续，走出医院时已是中午的饭点，林微提议一起去吃个便餐，这一次井然没再拒绝。

就在医院旁边找了个餐厅，按医嘱林微点了几样清淡的小菜，井然竟然连叫了三碗米饭，又把林微吓了一跳。

井然现在真的没有办法再顾及个人形象，他的体内正在发生剧烈的化学反应，他急需补充食物与能量。

民警调查时他说案发当时周围太黑什么也没看清，这话不算说谎但也有所保留。

ur-17黄金粉的化学反应速度确实迅猛，遇袭当时感觉到自己中了迷药的第一时间，他体内那股一直深藏在左腕位置的神秘能量即刻同步起了反应。

虽然那股能量最终抵挡不住那“黄金粉”强劲霸道的化学作用，但他意识完全晕厥的时间其实比对方预估的要晚了几十秒。

就在那短短的几十秒中，他的视觉与听觉甚至都不再起作用，但头脑中的意识与身体上的触觉却没有完全消失，迷糊中他又清晰地感觉到有类似针头一样的东西插入了他的身体，并且说巧不巧对方所选的落针位置就在他那最为神秘的左腕。

时隔数月，左腕上那块明显的那块胎记早已消失不到，但那处神秘的存在一直没有消失，还是潜伏得更深早已与他的生命融为一体。

他的体质特殊，身上的创伤好得很快，那个小小的针孔伤在他苏醒之前就早已完全康复再也看不出一丝影子，但所有生物对于陌生的化学物质进入体内都会有过激的排斥反应。

普通的红外伤容易修复，残留体内的化学物质要代谢完全却需要更长的时间。

没人知道他之所以强行出院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用来治疗ur-17黄金粉伤害那些化学药剂却同样在给他带来伤害。他在苏醒后的第一时间就查看了用药单，当单上那些化学分子式被他的眼睛扫描到脑海，一连串无比复杂的运算就在他那无所不能的大脑里开始高速交织。

于时，他果然拨掉了插在手背上的针头。

这些推理说起来挺复杂，甚至要把他有条不紊地整理出来，甚至可以写出一本十万字的专业论文，但井然知道以他正常的脑力计算，这一次的分析与推理他只需要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就能完成。但这只是一个假设，事实上这一次他为了得到一个相对准确的结论足足花了近十分钟的时间。

这是一个危险信号，彰显着他的脑力正在急剧下滑。而他更清楚自己原本那近于变态的脑力都根基于左腕处那神秘的存在。连那个梦境都开始变得模糊，他那超强的脑力就无以为继。

做为喜温向阳的温血生物，没有人喜欢那梦境中深不见底的黑暗与冰冷，但现在井然也无法淡定了，他知道如果再放任让那股能量彻底消失，那么他将重新变为一个普通人。

三碗米饭吃完，再喝了一碗汤，井然说饱了，林微就起身买单。

从小店里出来，井然的体力好了一些，一台出租车过来了，井然提议：“你昨晚一夜没睡应当也累了，你先上车，一会我等下一辆！”

林微不太放心，坚持要先送井然回住处，二人就一同上车。

坐在出租车上闭上眼靠在椅背上，用身体感受着车行的速度与周围不断倒退的街景，没有人他知道现在他正在跟时间赛跑。

……

……

从人民医院到住处约有七公里。

因为红灯拥堵，出租车多拐了两道弯，用时约十九分三十秒。

“到了！”

在林微轻声提醒的同时井然霍然睁开了眼睛。

下车后，林微扶他上楼，井然说不用但没有避让。

林微就微力用力托着他的左臂。

井然租住的房子在三楼，没有电梯，共四八级走梯，二人并行一步一步的走，林微担心井然的身体所以走得很慢。但她不知道的是井然其实在是配合她，三碗米饭下肚他的体力已恢复了很多，但他并不想让林微知道。

“我到了，谢谢！”

在掏钥匙开门之前井然侧头看着林微，竟然是送客的意思。

林微的脸色微变，她觉得有些尴尬，虽然车井然回家已不是头一次，但送他上楼这还是第一次，作为一名女生她没有想到井然竟然不想请她进屋。

另外从井然苏醒到现在，他们还没有单独相处的时间来真正探讨案情，她心中还有好多疑问尚待解决。

井然脸上的表情已经给了她清晰的回复，他似乎对这个案子完全没有兴趣，当然林微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相。

他为什么急着出院？

他到底想干什么？

这些问题在林微的脑海里萦绕，这一次她选择了妥协，一方面是因为今天井然是病人，另一方面她觉得相对于那个神秘的霸下眼前的井然更加神秘。

“你好好休息吧，我也累了想早点回家！”

勉强找了个理由林微转身下楼，心中的委屈却如潮汐般开始泛滥。

……

……

目送林微离开，井然不是木头当然能体会感知到她心情的变化，但现在他根本无暇顾及。

房间里只剩他独自一人。

把门窗都关上，窗帘也合得严实，阴黑中井然拿出一副五子棋。

自从到天空之城上班之后，他喜欢上了这种简单的棋类游戏。

闲时在办公室也常有人看到他在电脑下棋，但没有人注意到的是，他的棋盘上很少有超过十颗子的情况，并且他下的单机版，也就是没有对手，只有他左手跟右手在对决。

这是他自创的游戏，没人能看懂他的棋局。

在他的眼里每一颗棋子代表的就是一个变量，每向棋盘上加一粒子，无数的可能就会被展开，同时也会有无数的可能被终结。

因为拥有着绝世无双的天才大脑，在天空之城中他每认识一个人，这个人每跟他讲过的一句话他都记得清楚，再结合公司的组织架构他只用了极短的时间就理清了周围所有与他接触的同事的各种复杂关系。

所以哪怕是站在不同的立场，正是因为精准把握了这种人与人之间的微妙关系，就让他的工作变得如鱼得水，很多上司珊迪都无法办好的事只要交到他的手里一切就顺水顺风。

但今天的情况就更复杂。

一直以来，井然对于对手的资讯了解得实在太少，并且一直还在刻意回避与对方接触，所以这一次的推演就要困难得多。

还昨晚对手的偷袭来得陡然，又让他冷及防。

左腕上那块神秘区域已发生了明显变化，这让他大脑的思维速度也比原来习惯的速度慢了数倍，虽然还是远超常人但让他感觉非常不爽。

现在他急需一个结论，重新来评估自身的安全系数。

盘面上的棋子慢慢多了起来，每一个确定已知的条件都化作了一颗棋子，黑棋代表着向上、向好、可控的因素，而黑棋代表着危险、向下、或不可控的变量。

这一局棋，井然下得很慢，当盘面上的棋子数达到十七枚之多时，第十八颗棋子最终却无法扣下。

林微的电话打来了，告诉他，她已经安全到家，并洗了个澡。

井然说：“昨晚你一宿没睡，抓紧时间补个觉。”

林微说：“你知道的，案子没有头绪以我的性格怎么样也睡不着的。”

井然知道林微想跟他聊什么内容，他正在推演的事情与林微关心的问题既相关又无关，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的事他不想给她任何回答。

“你不困我有点困了，有事等明天再说。”

林微知道他又在敷衍，就说：“我已锁定了真凶，你不会连这个也没有兴趣吧？”

知道她还是想从自己嘴里套话，井然继续装糊涂：“不出意外应当是你当刑警时间长了得罪了什么厉害角色，人家找你报复结果把我给误伤了，告诉我吧对方是谁，以后我防着点。”

井然这种说的可能性当然是存在的，但电话对面的林微不傻。

这个案子明显对方是冲井然来的，这一点在她心中早有定论，只是牵扯到那个神秘的霸下组织，她签过保密协议，再加上身边一直有外人，她也不好跟井然解释与商量。

回到家里，她洗了个澡，头脑也变得更清晰。

躺在床上再把案子的前前后后还有井然以前的案子都系统的捋了一遍，她推测自己与井然站在不同的角度可能都没能看到事情的全貌，如果能把她所知道的与井然所知道的综合起来，应当能对昨晚对手突然袭击做出更为合理的解释。

打这个电话之前，她是下了很大决心的，想着哪怕向井然透露一些关于那个保密协议的信息内容，也要从井然嘴里套出一些真实的想法来，因为她知道井然知道的一定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

但她没想到是井然完全不上道，还在跟她打马虎眼。

以前他们是对手，井然处处防备着她能理解，这一次以井然的智商应当能想明白她与他是站在同一阵营的，但他依然还是对她处处设防就让她莫名感到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