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院子,赵姨娘却并不进去,直到赵峰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她才挪动脚步,对着丈夫道:“老爷来了。”
赵峰心烦的挥了挥手,就直接冲进房间内,万姨娘就那样悄无声息的躺在床上,一只手紧紧抓着胸口,另一只手抓着床单,看样子是突发心绞痛,想叫人却没来得及,
小心翼翼的凑近,将手指放在颈部,感受不到任何跳动,赵峰才终于相信,万姨娘是真的去了。
他像一头失去配偶的狮子,暴怒的朝众人喊道:“伺候的丫鬟都哪里去了,你们是怎么伺候的!来人啊,通通给我打死,给雯儿陪葬!”
跪了一地的丫鬟佝偻着身子,哭声一片。
赵二太太冷眼看着这个男人愤怒,心里没有生气,反而有些好笑,一个人心死了就对这个男人不会有任何期待了,不过可不能让他就这么犯傻,他不要名声,她儿子还要。
“老爷,使不得,妾身刚让人去请了府医,妹妹去的突然,保不齐是因为别的原因,现在就将人打死了,之后有问题问谁去。”
太太说的在理,赵峰心里也不太相信,雯儿会就这样没了,还是同意了太太的说法。丫鬟们暂时逃过一劫,抖色着身体不敢发出声音,生怕被注意。
孙府医是跟着赵峰在军队出生入死很多次的军医,因为腿脚受了伤,才在府上落了家,若论信任,赵峰对他的信任比对赵二太太的信任都高,看到他过来,赶忙让过身体,让他前去查看。
对于孙大夫来说,万姨娘也是熟人了,当年万姨娘躲过太太跟着赵峰上了战场,没少跟他们这些老哥们儿打照面,现如今见一个熟人这样躺在这里,饶是见惯生死的人,也有些唏嘘。
他走上前,细细的检查万姨娘的尸体,在赵峰的示意下,又把房内的可食用物,香炉都检查了一遍,最后才无奈说道:“没有中毒迹象。”
赵峰不确信的问了一句:“确定?”
“确定!”孙府医很肯定的回道
他们俩说得小声,赵二太太还是都听在耳里,对千家那小姑娘的能力有了新的认知,这样的人以后还是不要为敌比较好。
她瞧着两人轻声细语,上前打断道:“府医可否告知,万妹妹是如何突然走的?昨日我们在青藤苑分开的时候,还好好的……”
“万娘子是不是常会觉得心闷,呼吸不畅?”孙府医问道
赵峰点了点头,说道:“是的,雯儿经常会说心里闷闷的,不舒服,要休息好一会才舒缓过来。”
这是万姨娘经常用来争宠的招数,赵二太太是知道的,府医却不知道。
听了赵峰的话,孙府医思索了一会答道:“这就是了,我看万娘子的症状正是心绞痛而死,这种毛病最忌思虑,她最近可能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堆积起来一旦爆发,药石无医”
上辈子因着赵姨娘的故意使坏,千秋雪没少与万姨娘打交道,几次差点被赵武侮辱了去,因此对万姨娘的这些小手段一清二楚,她早就想过要万姨娘的命,这次才能把合适的药丸交到赵二太太手里。
赵二太太不知道这回事,只当千秋雪手段了得,这一连串的设计下来,一切都天衣无缝,万姨娘死了,她自己却完美的摘了出去。
孙府医一连串的话说下来,赵峰终于相信,雯儿是真的离他而去了。最近为了武儿的事儿,雯儿定是操碎了心,却不好催他,只埋在心里,才酿成了今日的悲剧。
心里 知道万姨娘的死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赵峰一腔悲情却无处释放,他跟赵二太太成亲时,是他高攀了赵二太太,所以在这位太太面前,一直都有些抬不起头。
他知道赵二太太心里有他,可是他就是对着赵二太太爱不起来,两个人相敬如宾多年,直到雯儿的出现,她温柔小意,不争不抢,只依赖他一个人,还曾不顾危险跟着他奔赴战场……
赵二太太见赵峰一言不发,也不催促,她挥了挥手让孙府医和丫鬟们先下去。
不料却惊醒了沉思中的赵峰,他看着地上跪着的丫鬟们,突然感觉一切怒气都找到了突发口,都怪她们照顾不周,才让雯儿一句话都没留下就这样去了,这些人该死,该给雯儿陪葬!
“都站住!你们这些狗东西,都是因为你们的疏忽,雯儿才会离开我,都是你们!来人啊,统统拉到院子里去,我要她们给雯儿陪葬!”赵峰一脸狠戾,下人不敢耽误,只得上前啦人,丫鬟的哭声再也压制不住,院子里吵成一片。
赵二太太这些年在内院也不是白掌家,她轻轻呵斥一声:“都给我住手!”小厮们顿时不敢再动。
见赵峰不悦的看着她,赵二太太将脸肃了起来,说道:“妾身知道老爷不高兴,但是老爷子的寿辰刚过,府里就这样打杀人,也不怕折了老太爷的福禄!”
“再者,妹妹向来是个仁慈的人,这些丫鬟哪个不是跟了她好些年的,若是就这样被打杀了,妹妹在地下会如何想,她们确实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老爷若瞧着不顺眼,不如打发发了出去,也全了妹妹与她们的主仆之情。”
赵峰渐渐从愤怒中清醒过来,他虽然不爱这个妻子,但是对她十分敬重,虽然她说的话让他不高兴了,但是又不能否认她说的有理。
如果为了自己的一时之气,损了爹的福禄,又伤了雯儿的身后名声,终究是不好。一腔情绪憋在心里,赵峰一时无言,竟然拂袖而去,连万姨娘的葬礼事宜也不管了。
管家多年,这些事对赵二太太来说都是轻车驾熟的,她点名安排人按照姨娘的规格操办万姨娘的葬礼,既然赵峰都不管,那她就按规章办事,总不会让一个死人占了便宜去。
至于那一屋的丫鬟,她把人都叫到跟前,一个个询问了情况,有家的给了卖身契让她们回去,没有家的,尽量给安排去处。
倒不是她心善,只是万姨娘都去了,没必要为难这些小丫头,还能落个好名声,为儿子争取一些薄名。
等人都走完了,屋子里只剩赵二太太和绿草,赵二太太脸上多了一丝笑容,问道:“我应承过你,这件事办成,可以给你谋个好去处,怎么样,想好了吗,要去哪里?”
绿草脸上没了之前的维诺,:“多谢太太,奴婢想去绣庄,以后靠手艺供养奴婢的老子娘。”
赵二太太欣然应允,将绿草的卖身契递给她,还额外赠送了一百两银子。
万姨娘可能到死都没想到,自己会栽在贴上婢女手上,她可能不知道,自己把她那废物儿子当宝,不代表其他人都会想给她那废物儿子做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