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秋染回到明正司整理三个案子的结案,直到连婵沏了茶放到云秋染的案几上,她才茫然抬起头看了看连婵又看了看屋外的天空,残阳余辉,几近黄昏。
“宴会还有一个时辰开始,你再不快点就要迟到了”连婵提醒道。
“唔!”云秋染伸了个懒腰,瘫在椅子上,神情有些为难。
连婵对她的想法再清楚不过了,轻笑道:“见到墨城了?”
“嗯……”
“不想见他?”
“嗯。”
连婵泯了口茶接着道:“可是这次赴宴,以楚姨和梅姨的关系,定会拉着你去见他的。”
“我娘和他娘是闺中密友,这次定是逃不过的。可是明明我说过和他形同陌路了,如今又要与他重新打交道,这……杀了我算了。”云秋染将额头抵在桌子上闷闷道。
“你就与他场面上打几个照面,其余时间不也见不到吗?学你的话说又不会掉块肉。”
“皇上下旨了,让我带他熟悉泷城,未来几天内我天天都得和他呆在一块……这是我最烦心的。”云秋染越想越觉得郁闷,看向连婵的眼神都和将死之人差不多,两个曾经闹得非常不愉快的人被迫绑在一起,相互挂着假笑打着官腔,那感觉尴尬至极,别扭至极。
“噗嗤!”连婵没忍住笑了出来:“皇上可真是善解人意,他这怕是有心让你们化解矛盾呢。你不就着这个机会和墨城好好说说?事情都过去八年了,你们当真就这么一辈子?”
云秋染轻哼一声:“话既然都放出去了,我拉不下脸来。”
连婵看了看天色,嘴角上扬:“嗯,你面子不好搁,等会宴会迟到所有人都看着你一人,我看你面子到底往哪搁!”
云秋染抬头一看,天色果真开始暗了,几个纵身闪出门,空中才缓缓飘来一句话:“连婵你这个说风凉话的!”
好在云秋染收拾也算利落,不似其他大家闺秀左挑右挑,她参加宴会的衣服总共就这么几件,头发随随便便挽个髻用一根簪子固定,看起来不失礼数就行了。待她们一行人赶到宴会场时,皇上踩着她们脚后跟也到了。
云秋染有官职在身,坐在为官员设的席位上,家眷则在另一方。云秋染的父亲云中鹤乃朝廷从一品吏部尚书,按官阶拍云秋染坐在他的下首,云秋染先向云中鹤行了礼才入座。
云秋染的母亲楚莫则在家眷席内拉着墨城的母亲梅槿聊的火热,甚至都没看到云秋染入席,直到皇上来了,才向她轻轻挥了挥帕子。
这种宴会对于云秋染来说没有兴趣,主角是墨城,他身边恭维的夸赞的敬佩的,声声不息。云秋染不关注这些无聊事,视线一直盯着面前的酒菜,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就连喝两壶琼浆玉露,以至于这一桌的酒菜是换的最勤的一桌。
宴会进行到一半,有些不胜酒力的老臣已经告退离席,云秋染见时机成熟,对身后的公公轻声道:“一会皇上问起便说我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
那公公应了一声,云秋染起身刚离席,上方坐着龙椅的人笑道:“ 秋染这是走哪去?”
宴会上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声齐齐看向维持着起身动作的云秋染。
云秋染僵直了身体,心中暗苦,但此情此景他不接话是不行了,不得已起身朝皇上行了一礼,道:“臣可能酒劲有些上头,头有点晕,想先行回去休息。”
皇上很是惊奇的模样,道:“你的酒量就是喝五坛烈酒都不在话下,怎的今日这点酒量就晕了呢?”
云秋染面不改色道:“许是方才喝的有些急,引了旧疾,皇上莫要取笑秋染了,不然以后秋染怕是不好意思醉了。”
皇上哈哈一笑:“你居然也会和朕开开玩笑了,平时板着脸严肃的像个男子似得。既然身体不适,那快回去歇着吧。”
云秋染行一礼,暗自松了一口气,道:“谢皇上!”
终是逃出来了,从一开始她就能感觉到墨城的视线时不时的会看过来。她现在还不想与他有什么交集。
翌日——
明正司门口,一位身穿印有锦绣暗纹的白袍男子正与巡守的明正司捕快交谈。
“这位公子,不知你有何事?”巡守的捕快态度还算和善。
男子负手而立,淡笑道:
“我找你们明正使。”
两个捕快互相对视一眼,道:“找明正使是公事还是私事?”
“公事。”
“可否告知公事内容,并出示相关证明,入明正司无论和人何事都需要在门房处登记一下。”
“证明啊……”男子缓缓掏出一块腰牌,上面赫然写着“镇国大将军”,旁边还有一排小字“墨城”。
两个捕快见腰牌,一齐愣了愣,恭敬的行了一礼,道:“原来是大将军,属下失礼了,那将军所说的公事是指?”
墨城抖了抖衣袖,正色道:“我奉皇上旨意来找明正使游泷城,瞧瞧泷城景色。”
“…………”
“…………”
“…………”
云秋染见到此情此景顿时觉得脑袋疼,揉了揉眉心硬是将要折回去的一双腿生生忍住。
走上前去,她看了一眼墨城,转头对两个呆若木鸡的小捕快说道:“照他说的登记一下。”
“登……登记?老大,照着写吗?”捕快不太确定。
云秋染重重叹了口气,幽幽道:“他说的是事实。”说罢对墨城摆了摆手示意他跟上。
墨城心情似乎好极了,笑的眉眼都弯成了月牙形,阳光洒在他脸上,柔和的就像是一个邻家的大哥哥,夺人心魂。
“我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你先在茶厅等会。”云秋染将席城带到一个颇为风雅的小厅内。
墨城一手负身后,问道:“皇上不是准了你们的假吗?”
“收尾工作做完了才能正式开始休息,应该不会让你等很久。一会会有人给你上茶和茶点,有什么要的吩咐他们就行了。”云秋染眼观鼻鼻观心的交代完,匆匆转身出了茶厅,那迫切的姿态像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一直挂在墨城嘴边的那抹笑容终是在云秋染离开后消散。
与连婵在大书房又忙了一上午,终于将这一个月来所有的工作告一段落。
云秋染松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连婵,剩下的交给我吧,等宋大哥和离涯回来让他们回去休息,宋大哥近一个月未曾回家,他是个顾家的人,难为他了,你替我谢谢他。”
连婵点点头,轻笑声道:“你也有一个多月没回去了,楚姨该念你了。”
“我陪墨城逛完就回去。”云秋染起身,拍拍连婵的肩膀,笑道:“明日有空来我家吃饭吧,我娘也念你念的紧呢。”
连婵应了一声,催促道:“刑部的人该来了,你快去吧。”
“走了!”云秋染弹了弹连婵的额头,快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