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紧张跟疑惑交织成一张复杂的网，将整个虞灵山顶的人笼罩，身为第一战区积分榜首的山水龙祭出了自己的第一张底牌，施展出了高于行者认知的强大戟法，而作为对手的姜宁，竟然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这样子明显是在……发呆？

扬子亓等一众墨川弟子跑到擂台下面，急声呼叫，不过姜宁还是一动不动。

更让人不解的是，姜宁脸上神情变化太过复杂，先是慌乱，紧接着是惊喜，之后痛苦降临，而且痛苦之色越演越烈，喘息之间七窍竟然渗出血来。

当然，这也是大部分人此刻所疑惑的。

在这之外，仅有荆一刀和北殷芷瑶，以及一些隐藏在暗中的强者心中升起一种不可能的疑惑。

一股强大的剑意，突然降临，转瞬即逝，就是强如荆一刀这般，也无法锁定其来源。

荆一刀从这一闪即逝的剑意之中察觉到故人的气息，一时震惊不已，激动的站起身来，久久不能释怀，仔细探查无果后，疑惑的告诉自己刚才是幻觉。

北殷芷瑶是因为身藏秘宝，借助外力察觉到的，而这整个虞灵山只有她把剑意的来源锁定在姜宁身上，跟姜宁短短相处数天，这种现象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就是柳万鸿也没有察觉到这等异样，坐在原地，赞赏山水龙的戟法精炼，接着又肯定姜宁心态沉稳。

当然剑意的消失并非藏锋所致，而是悬立在姜宁髓海之中的汤勺捣的鬼。虽然神剑图出现的方式不同，但带来的结果一模一样，凌乱的画面涌入髓海，原本安静的髓海瞬间被打乱，同一时间，强烈的刺痛感传遍姜宁整个身体，头痛欲裂，姜宁紧咬牙关，第一次完完整整的将神来之剑的画面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接着立即将意念从藏锋之中撤出，那犹如狂风暴雨一般的画面瞬间消失。

“啊！~”

姜宁仰天长啸一声，声音贯穿九霄，响彻天地，以此来减轻疼痛。

接着拎起藏锋，施展‘神来之剑’迎着山水龙的青龙戟逆袭而上，强大的杀伐之意伴随无尽的怒火、疼痛、憋屈，狠狠的施加在山水龙身上。

“铮！~”

剑戟相撞，火花四射，原本预想的一击定胜负并未发生，而是引来了更加激烈的战斗画面。

而这一招一式让在场的人无不佩服，就算是曾今或者现在荣登第一战区积分榜，有过无尽辉煌的人，都自叹不如，山水龙的强大毋庸置疑，本身的天赋，家族的实力，大明宫宫主亲自调教，外加青龙戟，这一切都表明他的积分榜首之位无法撼动。

让众人屡屡吃惊的是姜宁的表现，特别是曾经轻而易举就击败过姜宁的姬关枪，心中很是不解，这一个月姜宁到底经历了什么？

更让人不解的是，姜宁对抗山水龙，来回反复，只用一剑，而这简简单单的一剑，看上去非常的普通，但普通而简单的剑法像姜宁这个凡人一样。

玄之又玄，妙之极妙。

明明是狐假虎威，但假到了一种极致，让人难辨真假。

说它是假，却是带有虎威，而且是一种让人发自内心的敬畏。

说它是真，但又明明是一副狐狸样，难登大雅之堂。

当然，这种感觉山水龙最为正切，原本普普通通的剑法，而且是一招，但断剑落下之时又很是不普通，难以把控。

几招下来，两个人倒是没事，脚下的擂台就不一样了，难以承受青龙戟和藏锋的破坏，面临垮台之危，就在它散架之际，一旁的荆一刀放下茶杯，从他的断臂出飞出一根树枝，树枝附着在擂台上，瞬间展开，化作数不清的枝节，盘根复杂，将擂台包裹。

荆一刀随便一出手，迎来众人的喝彩，在场的众位行者，千百年之后恐怕都没有人能够做到。

“大家快看，姜宁竟然是在闭着眼睛跟山水龙战斗？”不知是谁，突然大声喊道。

这句话一石激起千层浪，让原本就兴奋的看客更加难以置信，众人仔细打量，姜宁的确闭着眼睛，因为刚刚眼睛有血迹渗出，如果不仔细看真的看不见，被血液覆盖的脸庞，模糊一片。

早上姜宁一招‘归鸟入林’破了查赉寒的骨灵刃；上一场比赛，临危制变化解景之灵的‘三合空剑’；这一切都可以理解为巧合、运气，但是这会儿面对位列积分榜首的山水龙，姜宁竟然闭着眼睛与之对决，这完全超出了巧合跟运气的范畴。

“难道姜宁真的拥有第三只眼睛？”

无法解释这一现象的天道宗弟子面面相觑，最终得出一个看似荒缪但最为真切的结论。

“姜宁不是凡人，他是异族！”

“体内没有任何灵力，却天生神力，肯定是异族无疑。”

“……”

一时之间，对于姜宁身份的猜测再次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九域种族太多，人族算是后起之秀，原本是最弱势的种族，三千年前人皇的出现，才带领人族征战九域，得到其他种族的认可，成为玄天域的霸主，人族最擅长的就是学习，集百家之所长，成一家之精华。

玄天域拥有很多异族，并且相处融洽，但异族跟人族在长相上面都有着本质的区别。

至少从表面看，姜宁是实实在在的人族。

作为裁判的荆一刀走到众人面前，一双虎目扫视四方，流言四起，一片哗然的虞灵山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落在擂台之上。

作为此次比赛主角之一的姜宁原本就没有在意过别人对自己身份的猜测，因为这也是他一直寻找答案的问题，更不要说这会儿了。

姜宁闭上眼睛跟山水龙战斗，完全是因为神剑图降临髓海，对自己的伤害太大，刚刚睁开眼睛，不知道是因为血迹遮掩还是什么原因，眼前一片模糊，而且是疼痛难忍。

其次，神剑图降临髓海不久，汤勺再次转动起来，闭上眼睛的他虽然看不见外面的世界，但早上跟查赉寒战斗时的那种直觉由心而生，可以模糊的察觉到山水龙和青龙戟的轨迹，致使闭着眼睛也不影响战斗。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神剑图本身。

神剑图对目前的姜宁来说，就是一副画面。姜宁知道这副画面非常强大，但是不知道它为什么如此强大，根本无法理解神剑图的本质，眼下施展，只是照猫画虎，简单的临摹。而且这种强大的画面是无法持久记忆，转瞬即逝，姜宁紧闭双眼，集中精力，完全是为了拼命的去记忆‘神来之剑’。

像荆一刀感受到的剑意，姜宁根本无法理解，更别说施展了，这是目前的他根本涉及不到的一个领域。

以七窍流血换来的短暂神剑图记忆，仅仅支撑姜宁施展了五次‘神来之剑’，之后那短暂停留在记忆中的画面便消散的无影无踪。

在画面记忆消散的第一时间，姜宁的意念再次锁定藏锋，刚才让他欲仙欲死的神剑图再次降临，完整版的‘神来之剑’一闪而过，再次拥有全新的画面记忆。

脑海中传来的疼痛让姜宁再次仰天长呼，但声音不再像刚才那般穿透云霄，而是在沙哑中戛然而止。

当然，站在虞灵山顶的天道宗弟子，根本不知道这一刻在姜宁身上发出了什么，他们能够看到的就是鲜红的血液再次从姜宁的七窍之中渗出。

整个稚嫩的面孔被鲜血洗礼，像是恶魔一般，牵动人的心弦，惹人怜爱。

输赢不过一场比赛，而且是输掉一场没有任何胜利悬念的比赛。退一万步讲，就算输掉比赛，姜宁依旧位列积分榜，可以晋升地狱节第二阶段的比赛。

再者说，以他凡人之资能够在大明宫的悬赏令下坚持到现在，算是赚足了面子。

没有人理解姜宁到底在坚持什么？

而且姜宁此次地狱级的每一场比赛，很多人都看在眼中，这不是比赛，是在拼命。

坐在一旁的柳万鸿摇头，对荆一刀说道：“真是自不量力，他应该是在施展一种强大的剑法，但是修为有限身体无法承受，这才导致七窍流血，这样下去不被山水龙打死，也会自残而亡。”

荆一刀摇摇头，他不这样认为，因为他知道这个普通的少年不普通。

被姬关枪打到二十多次，依旧顽强的站起来；身中石凯八十多拳，依旧不被打到；查赉寒十四刀，刀刀见血，入肉三分，依旧坚持；此刻承受着七窍流血而死的危险紧咬牙关拼命，这到底是一份什么样的坚持？

“他不是一个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