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守护在北殷芷瑶身边，全神贯注，能够明显的感觉到髓海之中的奇异能量在慢慢削弱，原本全力展开，可视八百米的距离，经过下午战斗时的消耗，可视三百米。

姬关枪和景之灵离开之后，姜宁一直持续两个时辰，到凌晨的时候，奇异能量的可视范围仅限于百米之内，唯一欣慰的是在这期间，姜宁亲眼目睹吞食老金狮妖核后小黑突破的全过程。

从狂暴的力量呼之欲出一直到全部内敛沉淀下来，小黑一直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也没有发出任何叫声，但姜宁能够清楚的感知到，小黑非常的痛苦，因为身上的冷汗一直没有停下来，姜宁能做的就是用手抚摸后者，但还是没有办法去直接分担后者身上的痛苦。

这个过程一直持续了一个时辰，小黑才缓过神来，逐渐进入梦境，这一觉它睡的非常舒适。

又过了一个时辰，持续修炼的北殷芷瑶终于醒了过来。

北殷芷瑶告诉姜宁，自己的修为已经恢复六成，因为失血过去，恢复起来有点慢，不过已无大碍，而且这个不能急于一时，最迟明天晚上就可以恢复到巅峰状态。

当然，北殷芷瑶最关心的并非自己的伤势，而是七窍失灵的姜宁，怎么突然间就能听到自己说话了，姜宁一时词穷，想了半天都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现在的状态。

如果说出真相，北殷芷瑶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怪物。

内心挣扎许久的姜宁，最终还是告诉北殷芷瑶真相，自己髓海之中出现一种奇异的能量，引动它们，就能够让自己看到外面的世界，而且比眼睛和耳朵看到的更加真切，更加清楚。

北殷芷瑶一脸的不相信，目瞪口呆，用难以置信的口吻再次三确认，最终还是一脸不相信的摇摇头：“不可能，你连灵力都没有办法凝聚，怎么可能凝聚神识？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听到北殷芷瑶的疑问，姜宁心中异常兴奋，原来自己髓海突然出现的神秘液体叫做神识，那这神识又是什么东西？

北殷芷瑶看到姜宁询问自己神识是什么时，脸色变得更加无语：“你……”

她的脸上明明写着不高兴，这连神识是什么的人怎么可能凝练出神识来，在晋级神君以前，能够凝聚出神识的人，哪一个不是惊世逆天的妖孽，但她仔仔细细把姜宁打量个遍，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不出世的妖孽啊！

能够在王者之境凝聚神识的人，就已经是妖孽了，道徒就更不用提了。自从行者诞生以来，九域只出现过一个从未修炼，但一朝得道，就晋升圣人之列的传奇之人，那就是书圣，传闻他教书千年不入轮回，经人指点，一朝得道，就是因为读书千年凝聚了非常强大的神识。

最后经过再三确认，北殷芷瑶还是认命了，这种逆天的事情没有落在自己身上，此刻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看上去普通凡人姜宁，真的凝聚出了神识。

“神识，可以说是行者的第二条命。更直观的来说，它算是行者晋升神君之列的敲门砖，只有凝聚出神识，才能够晋升神君，它非常的神秘，非常的强大，而且妙用无穷,至于它的妙用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因为我至今也没有凝练出神识。”北殷芷瑶有点气馁的说道。

然而就在姜宁想要追问北殷芷瑶神识相关知识的时候，突然有一股危险的气息降临，感觉到这股危险降临的就是位于髓海的奇异能量，也就是北殷芷瑶口中的神识，而让姜宁奇怪的是，原本遇到危险就会发生变化的汤勺此刻并没有任何变化，稳稳的坐落在神识塑造的方块之上，匀速旋转。

感知到危险的第一时间，姜宁的反应是催动神识，四下探查，北殷芷瑶伤势尚未恢复，他得全力去保护后者。

就在姜宁做好战斗准备时，耳边传来男子的呵斥声：“小勺子，你又在偷懒嘛？”

姜宁听到若隐若现的声音，那一瞬间整个心脏提到嗓子眼上，四下寻找，最终在密林身后看到一道人影，消瘦而落寞，由远及近熟悉而陌生的脸庞清楚的显现在自己眼前。

紧握藏锋的姜宁，双手一软，灵剑掉落在地，双膝一弯，直接跪倒在地，原本高傲的头颅瞬间低了下来，理论上来说自己获得地狱节第一战区积分榜首，已经很优秀了，但姜宁依旧底气不足，没有资格去正视来人。

眼圈一热，瞬间泪奔，从喉咙里面发出只有自己能够听见的声音：“师父！我……”

姜宁想要说自己没有偷懒，三年了，一直都在努力，从来没有停止过，但就是寻穴无门，无法修炼，这是命，自己还没有办法和命运去对抗。

姜宁心中在呐喊，自己根本不想修炼，不想变得强大，只想回到龙苓阁，回到师父师娘身边。

然而心中有着千言万语想要去哭诉，当真正见到想见的人时，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一切都化作无言的泪水，默默流下。

姜宁能够感觉到师父姜夫子正在靠近自己，走的很慢，好像每走一步，会让自己的心情愉悦三分，所有的一切都如自己所望，最终姜夫子走到自己面前，没有说话，而是抬起他那宽厚的手掌，摸向自己的脑袋……

姜宁全身心的放松，放松到屏气凝神，放松到忘记自我，放松到收起所有的心思，负担，压力……等了三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刻，他想要去真真切切的感受师父的疼爱，然而就在姜宁忘我等待之时，那温暖的手掌始终没有落下，而他又重新回到了那个冰冷和孤寂的黑暗之中。

接着手上传来熟悉的温暖，手指急躁的划过，每一横都清清楚楚的落在自己的心间。

“危险！”

“快醒过来！”

“你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

不用回顾，姜宁都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原来这就是来自万药山的考验和福利，诛人先诛心，师父就是埋藏在自己内心最深处的障碍，地狱节第二阶段的存在就是要帮助宗门弟子走出自己的心魔。

但是扪心自问一下，如果能轻易就能够走出去的，又怎么会称为心魔？

万药山的考验随时都有可能进行，它是通过人看到和听到或者感觉到的进行的，只是自己七窍失灵，正好避开了这些，而刚才在神识的帮助之下又清楚的感知到这些。

姜宁心中感到一阵后怕，如果不是自己太过期望得到师父的认可，需要全身心的去感受他的爱护，下意识的收了神识，他真的不知道他那温暖的手掌落在自己头上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过比起这些，姜宁还是希望继续沉沦在刚才的梦境之中，长眠不醒。

有了刚才的经历，姜宁无心引动神识，他怕刚才的画面重新出现，姜宁继续选择了逃避。

然后抬手在北殷芷瑶的手中写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北殷芷瑶目睹了姜宁痛哭流涕的整个过程，她自然猜到了刚才在姜宁身上发生了什么，只是她想不明白，一个身中十多刀都没有叫一声的刚毅少年，又是什么会让他哭的如此彻底？

两人并肩而坐，各自无眠，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