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开口。

话落，盛晚晴眼中怒放的鲜花在转瞬间凋零，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不甘心。不见多日后，他来看她的目的竟是让她打胎。

“你……说什么？”她有料到他可能会不喜欢这个孩子，却不相信他真能下得了狠心。她宁愿把方才的话当成是幻听，不甘地再劝认一遍。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堇琛的表情始终没有一丝一毫地波动。

盛晚晴眼里的希冀终于彻底被打碎，落下一地的灰败。即使她有了孩子，他那颗冷酷决绝的心依然没有改变。

原来，他对她的恨已经深到连他们的孩子，他都不要。

“我知道你恨我，可这也是你的亲生骨肉不是吗？他身上流着你的一半血液，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那又如何？盛晚晴我告诉你，只要是你的怀的，我就会同样憎恶。”他的眼里翻滚着墨色的波涛，看着她的黑眸冷得如同千年冰窟，不见一丝柔情。

他字字狠绝，像一把利刃，再次无情地戳破她的幻梦。

盛晚晴的睫毛颤动，牙齿咬着唇瓣，不过片刻，下唇已沁出血珠来。

“抱歉……我不知道你会不喜欢他……”她低下头，手紧攥住被褥，声音小如蚊呐：“但孩子是无辜的，我可以带回盛家，一个人把他养大。”

“你没有资格做这个决定！”顾堇琛的双手揣在西裤里，淡漠地别过视线，望着窗外的月色，缓缓说：“你留下这个孩子，不过就是想保住你顾太太的地位。”

“而我不想拿小雅的心脏冒险，但凡有一丝的威胁，我都要消除。盛晚晴，这世界上的好处不可能都只让你一个人给占了。你既然夺了她宝贵的生命，就必然要失去一些东西。”

月色融融，柔和地洒落在他的俊容上，却显得无比凉薄。

被褥已经被攥得变了形，盛晚晴努力地睁大眼睛，仍然看不到他流露出一星半点的慈悲。

其实，他说到顾小雅的时候，她就信了。

在他心底，她彻头彻尾就是个不堪的女人。

她永远忘不了，他说他娶她的目的，仅仅是为了报复，而他让她活着，也不过是为了维持顾小雅的心跳。

盛晚晴无力地垂下眼帘，眸中最后一点星光终于消散。

她愤愤地咬着牙，双眸里浸泡着无尽的悲伤，“你这个魔鬼，竟然连自己的亲骨肉都要杀害，不怕天打雷劈吗！”

心伤到极致，即是会无声地泣血。

此时，盛晚晴心中的血泪正在猖狂地肆虐。调养多日所恢复的红润脸色，在一瞬间，重归苍白。

顾堇琛面不改色，心却是狠狠一缩。

的确，他是个魔鬼，一年前的换心手术结束后，他就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魔鬼，亲手将她推入炼狱。

而被推下去的人，还有他自己。

三百多个日夜，他自己的心也在被不断地被烈焰焚烧。

盛晚晴将他岿然不动的模样收在眼底，心头的惶恐一点点升起。

她拿过床头的手机，颤抖着手，点开通讯录，“我要找爷爷，我要让爷爷接我回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