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公交开到市内以后,大雨竟然停了。老天爷今天格外怜悯众生,顺带着让我也跟着沾了个光,让我忍不住想要叩拜一下了。
今天这个局面下,我突然很想见见唯姐。这个城市里,如果说除了母亲,还有谁是比较亲近的人,就只剩下唯姐了,我们不会经常见面,但是每当我心中郁结的时候,总是下意识的想要去她身边待会,可能是她身上那种强大的气场会让我感到心安。
她是一家名为“别离”的酒吧的老板,为人热情、仗义,有江湖中的大侠风范却也不乏风情万种,独自一个人打理着这座酒吧,倒也经营的有声有色。
我只记得我们初次见面是在一个大雨倾盆的晚上,我们在同一家面馆避雨,点了同样一份酸辣面,吃的同样泪如雨下,抬头互相看到对方的时候都被对方的样子逗笑了。我们并没有多说话,只是一样的望着电闪雷鸣的天空各自琢磨自己的心事。
那之后,我们便经常会在那里遇见,然后渐渐地相熟了,这一路下来,也只有这一个人,我可以放心把心事说给她听。
这么说对苏叶好像有点不大公平,这么多年,如果没有他的照拂,很多事情我可能真的应付不来。可是自他去了日本,我们之间就鲜有联系了,我的事情他几乎全都知道,但是关于他,我确实一知半解,他不愿过多说起自己的身世,我对他最大的尊重就是:你不愿多言,我便不探听。
“柔姐来啦,今天还是这么漂亮哈。”吧台后面活力满满的声音扑面而来。
一出声就哄得人心花怒放的这个小朋友叫陆路,堪称“离别”一宝。长相帅气、声音性感、身材笔挺、性格活泼,颇受唯姐待见。
他本人在撩妹界绝对是个中好手,唯姐招进来他以后,酒吧频频朝他抛媚眼的女性顾客增多不说,近来,听说还有几个长相跟他差不多帅气的男生也开始想方设法想要搞到他的手机号码。
自古以来这种面相的男人女人都是一种误国误朝的存在,不过唯姐说这位小青年虽然迷倒众生,但是自身对待感情的三观相当端正,任人前仆后继,他独善其身,不为所动,并没有仗着自己好看就来祸国殃民,乱搞男女关系那一套。
所以我对他印象一直很好,唯姐对他的印象应该比我更好一些,甚至很多时候因为陆路在,唯姐也可以很放心的不用一直守在这里。
“你柔姐不行了,论姿色论气质论年龄都比不上你,唯姐居然能找到你这样一个宝贝,眼光真是不错,你能找到一个唯姐这种靠谱不任性的老板娘,你眼光也是不错啊。”虽是玩笑,却也符合事实。
“哈哈哈,柔姐,你明明可以做玫瑰,却硬要说自己是菠菜,真的是对自己认识不深刻。今天唯姐还没过来,你要喝点什么,我先给你弄吧。”
一张嘴就是一张倾倒众生的笑脸,我要是顾客,也会忍不住为了多看几眼来这里消费的。
我不想在这上面过多纠结,答道:“你看着弄吧,我想要喝完了就可以一觉睡到天亮的那种。”
陆路意味深长的坏笑道:“放心,绝不辜负你期望。”
陆路最后给我喝了什么酒我已经记不清了,但是一觉睡到天亮的效果确实不欺我的。如果醒来不是看到唯姐一脸揶揄的表情,那这一切就会更好了。
“妹子,唯姐这床舒服吗。你睡得舒不舒服我不知道,可是我这脖子可是在沙发上快要睡断了。”是唯姐的声音。
扶起沉沉的脑袋,无奈说道:“姐,我喝断片了,你们那个陆路这是新调了什么酒,劲儿这么大。回头我得找他去啊,我一个单身弱女子,他给我灌这么烈性的酒,出了事故,这责任要谁负。”
唯姐笑道:“这小子说新近调了一种叫做“暗恋”的酒,听说后劲确实像暗恋一样绵长热烈,让人回味无穷。但是这也不能怪陆路,他初出江湖怎么知道你这种大龄未婚琢磨不透心思的女青年真正要的是什么。”
大龄未婚就算了还说的我跟阴晴不定的内分泌失调的怨女一样,刀刀直扎心窝子,真不愧是唯姐。
到这里还不算扎完了,唯姐接着说道:“昨晚我去的晚了些,听陆路说错过了很多有意思的桥段,但好在也不算太晚,没错过压轴戏码。亮点部分就是你听了也会觉得值得你磕两包瓜子好好回味一番的。”
我一口水精准的喷在了唯姐的被子上,她嫌弃的打了我两巴掌后,并没有因为我的失礼而打断她讲故事的兴致,两眼放光的继续说道:
“彼时的你啊,啧啧啧, 真是醉眼朦胧、面颊红润、衣领微开,抓着一个俊朗少年的胳膊,贴在人家身上轻薄人家。我看那少年的表情有抗拒,有惊喜,有惊吓,有挣扎,各种表情汇成一幅画,也是高深莫测的厉害着呢。”
这么一说,我好像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是抓着父亲的胳膊声泪俱下问他为何抛下我和母亲。想必那西装少年也是出门没看黄历,遇上了我这么一个疯婆子,把他当成前男友也就算了,偏偏把他当成一个去世了的父亲拉着一通发酒疯。
但是心里怂了,嘴却不能怂,故作深沉的看着唯姐说道:“那我吐他西装一身后,你借机留下西装佯装干洗,然后套到联系方式了吗?”
唯姐一脸无语反问:“谁说他一身西装?”
我做了个耸肩的动作,回道:“这种桥段不都应该是一身西装的笔挺少年吗?这笔挺少年一般都是大长腿,翘屁股,小蛮腰,人鱼线齐全的绩优品种。”
唯姐听完,使劲的翻了翻她那双迷人的大眼睛,狠狠的说道:“那一般和一身西装的笔挺少年留下西装并套到联系方式的不应该是你们当事人吗,从没听说我们这种看戏的抢角儿的。”
我赶紧厚着脸皮说:“我虽然是当事人,但是我不及你风情,妖娆,有魅力,所以我这成功几率不大。”
唯姐扬了扬头接道:“我本风情,但是我对小男人没有兴趣,而且他也没有一身西装笔挺,我记着应该是穿了意见雪白雪白的小衬衣和特别毛茸茸的小开衫。你应该是觉得挺舒服的,还往人家的怀里钻了不止一下半下,我用了吃奶的力气都不能把你从人家的身上薅下来,最后还是叫来陆路,我们三人联手才把你制服的。”
“制服”这连个字,画面感太强,说的我真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唯姐倒也算了,见我丢人的一面我倒不觉得怎么样,毕竟这么多年了,在她面前丢人事情做的多了,等闲丢人的也就觉得无所谓了。但是陆路那小子以后不知道要怎么嘲笑我了。
我忍着内伤,憋了半天,只憋了一句:“那我到底是往人家怀里钻了几下?你们薅我的时候有没有下手轻点啊,我这半边头皮怎么这么麻啊?”
唯姐无语道:“那种情形,我还真没顾得上好好数数你到底是钻了几下,你头皮发麻应该也不是我下手太重,而是你钻得太狠了。不过故事讲的差不多了,我有义务提想你一下:你可能上班要迟到了。”
这句话轻松把我拿下,刚才似真非假的故事情节也来不及深究,一个激灵弹起来,换了身唯姐的衣服就赶紧往外冲。
往公司进发的路上我还一直在想到底有没有吐到人家身上,如果吐了,事情又是怎么解决的,为此给唯姐得罪了客人可就是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