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伤重,作为徒弟的胡言和无求自然万分担忧。那金宁儿至此也知道自己行事的鲁莽,怯怯的跟在后面,大气也不敢喘。虽说平日里师傅和师兄格外宠溺自己,但那都是居于自己所犯的过错不大。现在眼前这老道士因为自己的鲁莽,身受重伤生死未卜,一向目空一切刁蛮任性的金宁儿也开始害怕起来。
虽说金宁儿性格过于刁蛮,但她却并非一个为非作歹,是非不分的人。此刻见那老道士伤重,心中也升起一丝愧疚,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怯生生的看着身旁的庄白。
庄白自然了解自己这个师妹,他安抚似的拍了拍金宁儿的肩膀,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不用担心。
金宁儿眼中含泪,点点头,紧跟着走进茅草屋。
李大爷此刻正担心众人安危,见无求和胡言抚着老神仙进屋,赶忙迎上来,却见老神仙面色铁青,昏迷不醒,不由得大骇:“樵哥儿,这……老神仙这是怎么了?”
胡言银牙紧锁,恨恨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金宁儿,也不说话。
金宁儿被胡言瞪的缩了缩脖子,豆大的眼泪夺眶而出。
“老善人,师傅受了重伤,需要调养。”无求扶着老道士来到墙角的茅草堆旁,安置好后,回头对李大爷道:“还麻烦您老烧些热水来。”
李大爷见事情严重,也不敢耽搁,赶忙答应一声,就去添柴烧水去了。
“胡言,让我看看前辈的伤势。”庄白赶忙上前说道。
胡言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点头,拉了拉坐在师傅身边替师傅擦着脸上污渍汗水的无求,好让庄白查看师傅的伤势。毕竟庄白是这房里几人中年纪最大,功力最为深厚的。由他来自然是最为合适的。
无求从茅草堆里站起身来,指着站在一旁默默流泪的金宁儿,欲言又止。最后憋红了脸,甩下一句:“要是师傅有什么事,我觉得不会善罢甘休的。”说着气鼓鼓的冲出了房间。
胡言无奈的摇摇头,拍了拍金宁儿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他现在在气头上,一会儿就好了。”说完追了出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安抚好无求,拉着气鼓鼓的无求进得房来。
此时庄白捏着老道士的脉络,脸色青一阵的白一阵,好一会儿才微微叹息一声,收了功法。
众人见庄白收工,赶忙上前询问情况。
庄白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沉声道:“我刚刚以真力探脉,前辈虽然身受重伤,气机受损,好在前辈关键时刻以金光神咒之力护住心脉,不至于让心脉受损。”
胡言赶忙道:“那师傅什么时候能醒?”
庄白沉吟片刻道:“前辈虽然未损心脉,但气机受损,体内真力紊乱。要醒过来恐怕还需时日。”
胡言一听,面色微微一沉道:“这怎么行,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师傅不醒,恐怕……”
庄白见胡言这么说,摇头道:“事情再急,也得等前辈醒了,养好身体方行。何必急于一时。”
胡言摇头道:“不行,这事儿关系重大,耽搁不得。只是现在师傅受伤昏迷,如何是好?”
庄白疑惑地问道:“胡言你们究竟有何要事,如此紧迫?”
于是胡言将孽龙一事坦言告之……
庄白听的时而皱眉,时而咧嘴,最后拍案而起:“原来是这场水患是这条孽龙搞的鬼,真是气煞人也!”
胡言点头道:“所以无论如何我们也要趁它还没进入泸江之前截住它,不然等它顺江而下,进入大海,就再也没机会了。”
庄白沉默半晌,似打定主意一般道:“降妖除魔乃道门责任,这孽龙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如蒙不弃,我愿和你们一同前往。”
胡言微微一愣,紧盯着庄白,看他不似说笑,沉思片刻道:“即是如此,当然最好,庄大哥功力深厚,必然能助我等一臂之力。”
一旁的金宁儿却拉了拉庄白的衣袖道:“师兄,我们真的要和他们一起去找这什么孽龙么?”
庄白转头拍了拍金宁儿的肩膀道:“这孽龙兴水作恶,害死了那么多人,如果不拦截它,等它顺江入海,恐怕再难收拾。到时候等它修成真身,必然会酿成更大的灾祸。”
金宁儿眉头微微一蹙道:“可是师兄……”
庄白知道金宁儿想说什么,这次他们之所以下山,全因追踪那逃匿的血煞而来,现在血煞已经被收入摄魂珠之中,本该返回师门复命,但现在他们又遇到这事儿,他不得不管,何况前辈因金宁儿所伤以至于不能成行,不管是为了捍卫正道,还是为了补偿前辈,都应帮助胡言追踪这孽龙。
庄白既然已经打定主意,挥手打断金宁儿道:“师妹放心吧,师傅就算知道了这事儿也不会责怪于你我。何况我们现在只是去追踪孽龙,这收服孽龙的事,还得靠清源宫的前辈。”
听到师兄这么说,金宁儿也只能点头作罢。
庄白回头看了老道士一眼,转头对胡言道:“你放心吧,前辈并无大碍,只要修养数日,必然会好。可将他托付给李大爷好生照料,我们明日一早便启程追踪孽龙,你看如何?”
胡言犹豫着看了一眼无求。却听无求道:“可是师傅他……我有些不放心师傅。”
胡言摇摇头道:“庄大哥说了,师傅并无大碍。何况以师傅的修为,这点伤应该很快就能复原。而且师傅最大的心愿就是收服那孽龙,如果纵虎归山,到时酿成大祸,我们都难辞其咎。”
无求自然知道其中道理,也知道这次他们下山就是为了追踪这兴水害人为祸一方的孽龙,如果就此放过,恐怕回山也交不了差。犹豫了片刻便点头道:“好吧,现在也就只能这样了。只是等师傅醒了,该如何寻我们。”
胡言微微一笑道:“这个简单,我这就画个图留个书信给师傅,到时候他醒了,循着我留的地图,自然会找到我们的。”
于是胡言找李大爷要了笔墨,画了一张草图,并附上书信,交由李大爷好生保管,等师傅醒了交给他。
李大爷收好书信,握着胡言的手道:“樵哥儿你不用担心,放心的去吧,我一定会好好照料老神仙的。”
胡言点点头道:“李大爷,给你添麻烦了。”
李大爷拍了拍胡言的肩膀道:“我爷两还说这些客套话。何况老神仙是为了我们这一方百姓的安定才受了伤,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还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放心吧,信我会等老神仙醒了交给他的。”
胡言默默的点点头道:“李大爷,此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您。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李大爷微微点了点头,一时竟有些梗咽,握着胡言的手不知道说什么好。
胡言知道,这孽龙凶恶,自己这刚踏入道门的半吊子修行人,要与这样的凶兽为敌,也不知道有没有命回来。但是他无怨无悔,为了王启,为了被那孽龙害死的村民们,他必须去。
李大爷也知道,胡言性格执拗,认定了的事情轻易不会改变,所以他不会拦他,也不会阻止他。他只希望胡言能安然无恙的回来……
无求见气氛有些低沉,走上前道:“胡言,你说什么傻话呢,只要除了那孽龙,你自然能回来看望老善人了。”
庄白也上前道:“是啊。李大爷你不用担心胡言,我们会好好照顾他的。”
李大爷老泪婆娑,点点头道:“好好好,既然如此,你们去早些歇息吧。明早还要赶路。”
今晚众人经历了这么多事,心力交瘁,还真有些疲乏了。李大爷不提还好,这一提起来,竟都呵欠连天。
好在这茅屋挺大,而且修行人没那么多讲究,随意的铺些茅草就能将就一晚。
庄白和金宁儿在东墙寻了个干净的地方,铺了茅草堆睡下了。
无求也挨着昏迷中的师傅寻了个地方睡下,好方便照料师傅。
靠在床边的胡言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这两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而且一件比一件离奇。现在师傅又受了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寻找孽龙的重任就交到了他们几个小辈的身上。这担子可不轻,压得初入道门的胡言有些喘不过气来。明天一早他们就要上路,也不知道往后的事情会怎么样。要是他们有幸真截住了孽龙又当如何?一连串的问题涌上心头,让胡言如何睡的着。
“胡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睡意朦胧间,胡言似乎听到一声呼喊,幽幽的从窗外传了进来!
胡言一个激灵,猛的翻身坐起。
“是谁?”
“胡言……”
又是一声幽幽的呼唤声……
“王启……”胡言微微一愣,听出了这个声音:“王启王启,是你吗?”
胡言飞快的冲出门来,对着萤火点点的河边望去。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那铁索桥上对自己挥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