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向阳暗暗骂着,只管往前走。
“刘向阳,你给我站住!”车里的人大声命令道。
卧槽!
敢情这是遇见无赖了?
刘向阳回头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大学同学杜成功。
杜成功并没有下车,只是把车停下来,从车窗里探出半个脑袋来,说:“刘向阳,你满大街招魂呢?”
“操!招哪门子魂呀?”
“那你低着头干嘛?”
“找鬼!”
“你家鬼丢了?”
“这不,刚刚开始找,鬼就找上门了。”
“你小子,就是欠揍!”
刘向阳一脸赖笑,说:“杜成功,你唯恐别人不知道你有辆大奔是不是?咋呼啥呀?不知道我有心脏病嘛,成心想吓死我是不是?”
杜成功说:“心脏病倒不像,看你一脸阴寒之相,过度压抑倒还差不多,老实交代,是不是老婆那地茬懒得耕耘了?要不这样吧,我给你找个水灵的,你去释放一下好不好?”
“好你个头啊,你嫂子水灵着呢。”
“那你就是你有病!”
“操,你才有病呢。”刘向阳嘴上骂着,心里面的某一根神经却被猛扯了一下,疼得他一哆嗦。
杜成功是他的大学同学,毕业后一起分到了龙山市,靠着关系直接去了市府办,做了一名文字秘书。
可这小子不安分,文秘只做了两年,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在城郊租了一个废厂房,做起了木材生意。
没想到还真就成了气候,几年下来,生意日渐兴隆,据说净资产已经超过了三个亿。
杜成功见刘向阳脸上有点儿不自然,就咧嘴笑了笑,说:“你小子还是那么假正经,上车……上车……”
“上车干嘛?”
“我今天正好没事,咱们找个地儿快活快活。”
“不去,我还有事呢。”
“有个鸟事啊?我说刘向阳,你能不能活得洒脱些,看你一脸憋屈相吧,半辈子白活了。”
刘向阳回绝道:“不骗你,我真的有事。”
“啥事?”
“去一趟医院。”
“去医院干嘛?”
“我……”刘向阳一下子咬住了,稍加沉吟,改口说,“有个亲戚住院,我过去探望一下。”
“那我把你送过去,看完了病人,咱就找地方玩去。”
“不去,一会儿还要去一趟单位呢。”
“今天不是礼拜天吗?你去单位搞个鸟啊?”
“手头有点儿急事。”
杜成功不屑地说:“又把自己当成救世主了是不是?我告诉你刘向阳,这个地球离了你照样转,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刘向阳叹一口气,说:“没办法,端人家的饭碗,就得受人家管,你以为我傻呀?”
“对了,刘向阳,提升了没?不会还是个中层吧?”
“升个鸟,中层已经不错了!”刘向阳苦笑着说。
“不是我说你,怎么就老是不开窍呢?”杜成功板起脸,一本正经地教训道,“我早就点拨过你,在单位混,就得灵活处理各种关系,一把钥匙开一把锁,只要你找准了,肯定就会有一扇门为你打开。可你呢,脑残一根筋,在公司熬了这么多年了,却个一官半职都没混上。”
刘向阳摇了摇头,说:“得了……得了,别说这个了,寒心。”
“你还知道寒心啊?你也不回头瞅瞅,比你晚来的那些都一个个上位了,你还是一个姿态,原地踏步,我都觉得无地自容。”
“有什么好无地自容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
“得了,你就坚持你的活法吧。”
刘向阳黯然说道:“这都是命啊!早就想开了,顺其自然吧,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就这样了。”
杜成功还想说什么,手机响了起来,赶忙接听了,天南海北的扯了一通,说的全都是听不懂的黑话。
挂断电话,杜成功说:“老刘啊,华盛老总找我有点急事,咱们先各忙各的,忙完后我电话联系你,中午请你搓一顿,顺便点化点化你。”
“算了,改日吧。”
“你敢!等我电话。”
刘向阳站在原地,看着杜成功开车远去,心想:这小子还真是不简单,想当年他依然下海,自己多多少少还为他捏了把汗,没想到,这才短短几年,就“成精”了,妻妾成群、钞票如山,小日子倒也舒坦。
可转念一想,觉得倒也无所谓,人这一辈子,总不该只为钱活着吧?
刘向阳惨淡一笑,迈步朝前走去,到了十字路口,正遇上了红灯,只得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自己的老婆黄雅莉。
此时的黄雅莉已非在家时的黄雅莉,她正坐在那辆扎样的劳斯莱斯里,眉飞色舞地跟房产老总刘福禄说着什么。
说就说吧,身体还极力左倾,几乎贴在了刘福禄的肩膀上了。
看上去黄雅莉并没有看到站在斑马线上的老公,那股眉飞色舞的劲儿一点儿都没有收敛,并且还把一只白嫩的小手搭在了老总的脖颈上。
看到老婆开心,刘向阳本该高兴,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面突然黯淡了下来,胸口发堵,就像塞进了一团干燥的草似的。
说起来,黄雅莉也算有几分姿色,又是一个爱财如命的女人,她天天跟财大气粗的老同学搅合在一起,能守得住自身的清白吗?
刘向阳心头一热,有了一种强烈的预感:也许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
这样七七八八地想着,他来到了医院,一脚踏进门诊楼大厅,底气瞬间没了,贼眉鼠眼像个贼。
挂号的时候,医生问他:“你挂哪科?”
刘向阳支支吾吾起来,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了。
“快说!”
“我……我……哪个……”
窗口里面一张还算漂亮的脸拧巴着,没好气地再问:“你连自己哪儿不舒服都不知道呀?”
刘向阳红着脸,盯着桌上的一个墨水瓶,嘀咕道:“下边……下边……就是下边。”
女人的脸开始变绿,几乎吼了起来:“下边,下边是哪儿啊?是脚呀?还是指甲盖呀?你到底说清楚啊!”
刘向阳这才咬了咬牙,一副豁出的样子,说:“就他妈那个鸡巴玩意儿!”
“你骂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