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自然醒,打开手机,有未读消息——
余歌:“柯露你怎么还没回来,我和美婷都到宿舍了啊。”
曲逸萌:“我明天到哦,等我!”
柯露:“怎么了,不是半个月的假吗,我还在台湾。”
余歌:“几个意思?不是要准备春晚节目了?”
什么春晚节目?她不知道啊!赶紧回了电话——
余歌:“你不知道?!丽丽姐通知的啊,今天必须到宿舍,而且刚刚我和美婷都领到台本了。”陈美婷扫了一眼两人的台本,指着上面几个字给余歌。事情有点奇怪。余歌顿了顿:“柯露,我和陈美婷都是三天前收到的通知。你问问曲逸萌,看她收到通知了没,因为我们的台本上面都有句话,称我们为‘新晋少女组合’•••”
柯露心里兵荒马乱,惴惴不安,这难道意味着•••
放假期间原本安安静静的宿舍楼里好像又有人回来了,余歌看了来的人,骂了句,听柯露那边忽然没了声音,只好说道,“你别急,你是前三甲呢,少了谁也不能少你啊,现在,我们马上给你订机票,你赶紧回京城来。”
海纳娱乐,柯露喘呼呼找到王丽丽。
“丽丽姐,咱们是不是有春晚的节目?”
王丽丽从书案上抬起头来,起身给她倒了杯水,示意她在沙发上坐下。她说:“这件事不好跟你解释,所以我等着你过来问。”
柯露没心思絮叨,单枪直入道:“丽丽姐,公司要重点培养的四人组合名单确定了没?”
“具体名单我还没拿到。”
“那海纳上春晚的‘新晋少女组合’是怎么回事?成绩排第八的薛凯欣是组合成员,那我呢?”
“春晚名单这样确定肯定有深意。我提过意见,不过领导坚持要薛凯欣上去。”王丽丽叹口气,“比起薛凯欣我更看好你,但我做事也要服从公司安排。”
柯露气得咬着唇,眼泪哗哗往下流。
王丽丽又说:“你知道我是个完美主义者,我希望我带的组合每个人都是佼佼者,所以这样的决定我也难以接受。不过领导答应我,以后你的一切事物由我把关,这个组合能得到的资源我也会尽力帮你争取。”
柯露呜呜哭了一会儿,擦擦泪,说:“可是这些本来就应该属于我!” 不行,她得找刘罗成问清楚!
王丽丽突然想到什么,喊住她:“等一下!”然后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地告诉她,“首先你得知道找谁有用,其次,识时务者为俊杰,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总经理办公室外,秘书郑诺好像知道她要来似的:“刘总刚刚下楼,你现在去停车场应该还来得及。”
根本就是故意等着她的!这些王八蛋!
坐在宽大的商务车角落,柯露让车门大开着,外面时不时有人走过。
“王总,听说‘新晋少女组合’里不包括我。”
刘罗成四肢摊成一滩赖在皮座上,不缓不慢地说:“你是问春晚表演里为什么没有你吧?表演机会以后多得是。”
“那有个问题想请教王总,公司要成立的新人组合选人标准是什么?”
“新晋少女组合’?只是个名字而已,你不用紧张。”
哼,这老狐狸一直在避重就轻。柯露说道:“刘总您好像都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比赛之前明明就是刘总您说表现良好的前几名要组合,为什么打着公司新晋组合旗号的表演没有我的份?第八名比第三名表现良好吗。”
“我知道你不服气。首先,选人标准不能只有比赛成绩这一项,公司要从大局考虑,综合考量;然后,就是个选秀比赛而已,对经纪公司来说只是个把新人推出去的方式,所以拿名次说事没用的;最后,春晚名单要电视台审核,是我们自己说了算的吗?”
那海纳大张旗鼓参加比赛只是想闹着玩吗?参演名单不是你们送上去审核的吗?为何被顶替的人是我?怎么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她气得发抖,抓着门把手,努力让自己逐渐平静下来。是了,陈美婷是第一名,被换了谁的脸上都不好看;余歌家里有钱,不声不响就可以拉个赞助,谁都不会随便得罪她;曲逸萌有她老爸这个大神当后盾,只会成功不会失败;她呢,什么背景都没有的小透明,不换她换谁。
刘罗成看她好像逐渐被自己说服,又换了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说道:“柯小姐,这件事原因不止一个,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这样吧,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电视台那边的领导,你看看能不能自己过去争取一下。”
这•••柯露心里一咯噔,上次不是因为带着她们出去“吃饭”被赵毅弘训了,陆贺还因此被辞退吗,他怎么还敢提这种要求?
柯露走下车,腰背挺拔地站着,问:“我是新人,我不懂刘总说的自己争取是什么意思。刘总虎口婆心都说服不来那边的领导,那他们凭什么听我一言。”
柯露有意挖苦,刘罗成却不愠不怒,说:“这就是我们中国人人情交往的魅力所在了。让他们多了解你,发现你和他们有缘、适合节目定位,然后就——嗯,对吧。”看柯露梗着脖子瞪着眼看一边,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的样子,“吃个饭又不会怎么样,你没吃过饭吗?我陪您去柯露大小姐,就吃个饭,探探那帮家伙的口风,你刘叔叔我也挺好奇咋回事。”
嗯?难道真另有隐情?就吃饭应该没事吧,公共场合,他们还能怎么样•••
半只脚都没跨进圈的19岁女孩当然不知人心险恶,有的是办法让你入网。“那•••刘总说个时间,我自己去•••”
刘罗成宽厚有肉的手掌拍了大腿一下:“哎!这样就对了,我还巴不得多个人上台呢!”示意前座的郑诺,“马上联系!”
“北海之滨”, “青海”会议厅,八点到即可。柯露心里七上八下,不知她这个决定到底对不对,可眼前好像没其他办法了•••
衬衫背带长裙,头发扎成马尾,淡淡化了个妆。在大门口徘徊了一个小时,七点五十分才往里走。
礼仪小姐帮她推开门——诶?不是八点开始,怎么都到了?
在座的都是干净衬衫打领带的中年男子,倒是个个面带笑容。柯露安慰自己,没事,领导们都看着很亲切。
刘罗成招手:“小柯,来来来,刘叔这给你留着位置呢。”
刘罗成一一介绍,柯露乖巧地颔首问好,落座。
“这位啊,是我们海纳娱乐的舞蹈天才,肯吃苦求上进,呐,我们海纳新人里面的活名片了!”刘罗成夸起她来滔滔不绝,从她获的奖再到被特招进沪川舞院,一一列数。听得柯露一愣一愣的,也难为他记得这么清楚,估计柯振婷都没他知道得多。
右边的一位略显秃顶的男子问柯露:“小姑娘今年多大年纪了?”
“周岁19。”柯露知道他是c台n主任。
秃顶男子点点头:“好啊,年纪轻轻,不得了啊。”
“能得n主任一句赞可是相当不容易啊!”刘罗成说,“主任,那•••”
n主任把酒饮净:“时间不还早着呢,我不能多物色一会儿吗?”
刘罗成示意服务生把酒满上,对柯露说:“听见没,今天可得好好表现!”说完悄悄推推柯露前面的酒杯。
柯露这才知道她杯子里的不是雪碧,是白酒!不行,上次一瓶果酒下去她就醉了,这么一杯白酒下去不得醉死。
刘罗成朝她挤弄眉眼,柯露装作不知。见状刘罗成直接将她推上来:“来,小柯,你不是说要敬咱主任一杯吗?”
底下的人见风使舵:“哟,小姑娘会喝酒啊,看不出来!会喝就不能推辞了哦。”
n主任笑得很开心,已经举起酒杯:“来,姑娘。”
柯露无法,将那刀子一样的酒灌入喉中。n主任只是笑,碰了她酒杯自己并不喝,就直接把酒放回去。
不行,她不能在这里喝醉!辣的嗓子难受,胃里翻滚着有东西要出来,柯露顺势跟刘罗成说了声,不等回应就离了座。
厕所,扣扣嗓子眼,把今天吃的喝的全吐了心里才稍安。一个女生看她这么难受,好心提醒道:“大厅有自动售卖机,你多喝几瓶牛奶,会醉得慢一点,一会儿也好吐出来。”
柯露吐得眼泪直流:“谢谢。”整理了一下真的去灌了几瓶奶。
“青海会议厅”,却不见了刘罗成。a编导说:“你家刘总见你小姑娘那么久了还不回来,去找你了!来,咱俩儿敬一下主任。”说完拿起酒杯,杯里的酒颤巍巍撒了一些出来——估计已经喝醉了。
柯露硬着头皮:“a编导,您喝醉了,我给您倒杯果汁吧。”一群男人好似没听见似的,只管起哄。a编导笑呵呵走过来坐刘罗成位子上,一股难闻的酒气扑过来,柯露心咚咚咚就要跳嗓子眼。他把杯子塞柯露手里:“来,快喝,主任都等急了。”
n主任抱着胸,笑了笑:“小a,我看你比我还急。”
a编导眼里已经没了焦距,竖着一根指头乱晃,说道:“知我者,主任也!”
“那你俩儿喝个交杯呗•••”n主任眼神玩味起来。
柯露心一沉,暗叫不好,往后一仰想溜出座。没想到醉鬼会有这么快的反应速度,a编导一下子握住她手臂就将她扣压在椅背上,顺便碰了碰她手臂护着,惊喜道:“哟,果然有!”
柯露心慌,大声求救,却见周围的这些衣冠楚楚的男人们都一个个嬉笑不减,面露绯色看着她,扭头喊服务生姐姐,她们勾着头,纹丝不动地站着。
“疯了!疯了!你们这群疯子!”边上已有几只手凑过来想占个便宜的。柯露大哭,挣a编导不开,就对他又抓又挠,直接让该君脸上挂了彩。
a编导恼羞成怒,一巴掌呼了过去,把柯露带着椅子掀翻在地:“妈的!”
n主任眼都不抬,淡淡开口:“诶,小a你不能这么对小姑娘。”
有人笑:“是该‘温柔’点•••”
柯露被打得晃了一会儿神,等看清大门在哪里,爬起来想跑。
“那就温柔点!” c君蹦出来扛起柯露丢桌上。
柯露满脸泪水,剩菜酒水糊了一身,不知从哪边泼来一杯酒,柯露冷得一个激灵,衣服洇湿弧度尽显,只知六神无主哭求:“我错了,各位领导叔叔能不能原谅我,我不要了,演出我不去了,能不能让我回家,求你们,让我回家•••”
众人口干舌燥,咽咽口水,笑得更开心了:“你再叫声叔叔来听听!”
n主任开口:“姑娘,跪下跟小a道个歉。”
a编导拍拍手:“对,跪下说声‘叔叔对不起’,叔叔就原谅你了。”
柯露知道今天是逃不过去了,她宁愿此刻随便哪里飞出一把刀将她杀死,也好过被这群•••
见女孩迟疑,b君笑嘻嘻从后面探过来抱住她,双手直接握住她的胸前。柯露尖叫——求饶是没有用的!道歉是没有用的!如果要死个人才能结束这些疯子的行径,那么死的人绝对不能是她!
她飞快地抓过狼藉的桌面上的一只酒瓶砸碎,有人反应较快将b君扯开。获得自由的女孩如一只发狂的小兽,举着断了一半的酒瓶乱挥,沙哑着声音吼道:“谁拦着我我就杀了谁!”
众人自然不敢上前,目送着女孩退后,跳下桌子,夺门而出。
柯露只有一个念头——跑!跑得越远越好!至于往哪里跑,她不知道。
直到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扑在一处泥地上才回过神来。
外套、包包、手机都在那个该死的房间里,鞋子摔掉了一只,怎么也找不到了。
现在几点了?这里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空荡荡的只有零星的几盏路灯,好像是一处公园。浑身上下脏兮兮黏糊糊的,还带着些许冻成块的食物冰渣,仿佛刚从垃圾堆的爬出来的。
冷•••身上到处都痛•••她快死了•••宿舍不能回去了,除了宿舍她又没有地方可以去•••回家,对回家!她要回沪川!马上!
她站起来,黑黢黢的角落两个豆大的绿光闪了闪,吓了她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