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本是信守承诺之人,即便是为了我们姐妹爹爹不在意当那毁约之人,那崔家虽然远在洛阳,但是这么多年我们陈家因着和他们有婚约的缘故,被崔家多方庇佑,这份情谊岂是说断就能断的。”朝露看着父亲道。
其实朝露所说的这些,陈老爷又岂会不知,这也是他想要让朝露代夕颜出嫁的主要原因。
崔家并不曾亏待陈家,如果真的悔婚,往后夕颜的婚事也肯定会受到影响,而且说到底,崔家虽远,但也不乏是一门好亲事,真的毁了,也是可惜了。
这般想着,陈老爷看着眼前的朝露,况且,以大女儿这般的心智和谋略,真的嫁过去,未必会吃亏,这陈府中大大小小的事务,朝露在十二岁时就开始帮着綦氏打理,十三岁时便能独挡一面,打理的井井有条。
陈老爷越发感觉自己之前和夫人一起商议出来的决定没有错。
于是他看着朝露道:“只是,当时和崔家定亲的人毕竟是颜儿,往后你嫁过去,定也是要用颜儿的名字,好在你们姐妹长得一模一样,除了我和你们娘亲,还有府中近身伺候的,外人也难以分清,且颜儿受伤之事除了府中之人旁人并不知晓,只是以后便要委屈你们了。”
“露儿不觉得委屈,能够为爹爹和娘亲分忧,露儿高兴”,说着,朝露看向夕颜,“只是要委屈颜儿了,张家不比崔家,只是寒门,她现在反倒是要替我嫁过去。”
夕颜却笑了,看着朝露道:“寒门自有寒门的好处,只要姐姐不觉得委屈,颜儿怎样都是可以的。”
陈老爷和綦氏欣慰地看着朝露和夕颜,好在女儿们都深明大义,解决了这个一直压在他们心头的头等大事。
这番,便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
成亲当晚,张彬踌躇了很久,直到还戴着盖头的夕颜唤他:“相公,能否为妾揭下盖头,妾头上的凤冠太重,已经顶了一天,妾脖子疼。”
张彬这才拿着喜称掀开新婚妻子头上以金线银丝绣着一对鸳鸯戏水长相守的红盖头,本以为盖头掀了以后就会看到妻子的容貌,却不想眼前之人以轻纱掩面,只从隐约映衬出来的轮廓中,能够看出来妻子应该是极美的。
他在定亲之时就听说妻子容貌过人,只是当时礼数繁琐,因着陈家是两个女儿一起定亲,所以他和妻子也只是匆匆见了一面,不曾看真切妻子的长相。
而他们今日能够如约成亲,张彬心里也是极为忐忑的,陈家是金陵城有名的大户人家,而张家,在他与陈家的大女儿定亲之时,靠着张家爹爹的秀才身份,也是勉强撑着张家书香门第的门楣,只是张家爹爹在三年前却得了重病。
家里值钱的东西悉数变卖了以后,也还是没有把张家爹爹的病治好,到最后落得个人才两空,张家也只剩下张彬和寡母两人相依为命。
就在前两月,张彬乡试得了个秀才,母子两人欣喜之余还抱头痛哭,喜得是张彬没有辱没家门,忧的是张家家贫,眼看着到了去陈家提亲的日子,家里却拿不出像样的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