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您的衣服到了…”墨北抱着一叠高到挡住了视线的衣服，走起路来企鹅似的摇摇晃晃，要不是苏羽歌及时用脚替他刹住闸，可能要被她的眼神杀死。

苏羽歌认真检查刚到手的成品，纹样，尺寸，亮片，事无巨细，丢下一句“谢谢。”就安排走位去了。

墨北目瞪口哆，掀开窗帘瞅了眼，又看向那个“葛优瘫”了俩月的忙碌身影，想：这太阳没错啊，她得是受什么刺激了。

他不由得想起上次晌午的“闹剧”，柯南般皱紧了眉头，在收到苏羽歌将要冒火的眼神后，瞬间甩了膀子开跑：“这就来祖宗！”

苏羽歌白他一眼，继续斟酌稍后考核的细节，带装走秀，这是她为新作选模特的最后考核。

她向来习惯每次新作采用新人模特，全新的开始，就似她多年前踏上机舱的那一刻。

考核时间已至，所有成员都已挑好原定的服装，站在模拟秀场的一侧，或忐忑不安，或跃跃欲试。

可…苏羽歌单手抚上下巴，不由得“嘶”一声，衣架上晃眼的洛丽塔风服装反射出亮白的光。她明明是按照选定人数运来的服装，怎多了一件？

她正不解，忽而远处传来娇嫩却尖锐的声音，伴随着轻纱裙摆落地扬起的灰尘：“苏羽歌，你就是个衣冠土枭！”

苏羽歌手放进兜里，看着来势汹汹的女孩。明明有张稚嫩的娃娃脸，偏要学人家扮成熟。

看来那洛丽塔服装还真是给她选错了。

姜璐璐双手插腰，背挺的板儿直，像极了吵架时将背拱起的炸毛猫，虚张声势。

不过，雪球更可怕一些。

“亏我还尊称你一声老师，你就会干这种抢人男朋友的勾当吗！”姜璐璐理直气壮，一把将手里的照片甩在苏羽歌身上，照片里无一不是他们相对饮酒的场面。

苏羽歌没吱声，始终阴着脸未曾抬头。周围议论声此起彼伏，有人甚至连考核的忐忑的心情都没了。

墨北不明所以，但忧心苏羽歌恼怒起来一发不可收拾，他赶忙跑过架起姜璐璐，却被她一脚高跟鞋踩中脚面，真是惊人的爆发力。

“怎么，被抓包不敢说话了？你要脸吗？不，应该是你有…”

“确实有几分姿色。”苏羽歌忽而截断她的话，幽幽靠近她，端详起她的面容。内容是赞美，语气却似地底冰窖，令人不寒而栗，更何况她本就高了半头。

像是没为这打过草稿，姜璐璐无处安放的手背在身后：“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相上包装的不错，可缺了点儿内涵啊。”苏羽歌故意弯腰朝她近了近，笑容与上次见她时无异，又说：“他同谁交朋友是他的自由，我不过是和他聊天，就被你曲解成这样，还真是同情他。”

说罢，她利落转身，冲散落在四处看戏的学员说：“看你们也没什么心情考核了，今天活动取消。”

学员们面面相觑，墨北也瞠目结舌，哈？我连夜搭的台子，就这么不要了？

苏羽歌把外套一取，径直往门口走。恼羞成怒的姜璐璐站在原地，词穷了却不肯罢休。

与她擦肩而过时，苏羽歌倏尔语重心长：“小妹妹，还是先好好提升自己吧。”

“你！”姜璐璐气极，转身却只见她散漫的步伐消失在门口，愤然踢了脚一旁的凳子，却被渡了铁的凳腿反将了一军。

“比赛这么快就完了？”前来看考核的尹冰刚踏进茶白色长廊，就见苏羽歌面若死灰往出走，可话还没说完，就被她一手拉了出去。

杭城的夏季向来别致，合欢树沿街映满了香气，仿佛那燥热感也融在了香气中。

“明明是情侣，前几天在酒吧陆笙却从没跟我提过姜璐璐半句，又看她今天那架势，总觉着怪怪的。”苏羽歌同尹冰讲了方才的事情，疑惑的双手搓着掌心，褪了寒气逼人的气势，她始终像个小女孩。

尹冰揪了她的头发，吐了口气训她：“你啊，先管好自己吧！”说着，她开始板着指头算：“你数数来这儿后你推多少活动了？还赔违约金，小心到时候赔的你都没钱买材料！”

她想，怎么我跟你经纪人似的！

尹冰一边走一边用手指挥着数落了她许久，一片竹青色的树叶落在她微卷的披肩发上，用手抚去，却蓦然撇见苏羽歌没了踪影。

一转身，才见她在距自己两米的地方驻足，不知在想些什么，尹冰突然有些预感。

“那、那我就把那套服装展出来吧，怎么样！”苏羽歌像只蹦跶的垂耳兔，跑在她面前，咧嘴笑地像个小孩子，眼里闪着星辰。

她多年的苦苦寻找的决心都凝进了那套作品里，确实到时候了，虽然猜到，可尹冰还是一惊，沉了半晌，才摘了墨镜笑着说：“好啊，也算是你有事情做了。”

语毕，她又补充：“你今天还去酒吧找陆笙吗，去的话把我带上吧。”

苏羽歌点头，她也早就想这么做了，可拿出手机拨陆笙的电话却始终是忙音。

如同当年她从警局出来，像流浪儿一样蹲在陆家门口，无人放她进去，陆笙的手机也整晚未曾打通，等到寒风来袭，她踏上了连夜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