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邯郸初雪

金笳悲故曲，玉座积深尘。言是邯郸伎，不见邺城人。

青苔竟埋骨，红粉自伤神。唯有漳河柳，还向旧营春。

秋雨簌簌，连绵数日，好似要将这邯郸城外的一切血水污秽连同秋日的气息一同洗去一般。这一夜北风呼啸而至，一夜间所有的一切皆裹上了一层银衣。清晨，邯郸城内早起的人们放眼望去，西面的太行山、西北的紫峰、南面的鸡毛山皆是白皑皑的一片，气势磅礴，银光灿烂，犹如一条银色天龙横亘天际。一阵狂风拂过，这条巨龙好似腾云驾雾，白浪翻卷，隐身于浓浓的云雾之中，不留一点踪迹；忽而间浮现出夺目的身影，反射着太阳的万道霞光，令人怦然心动，忘乎所以。

邯郸城中的一处大院内，程子岚咳嗽了一声，悠悠转醒，睁开了眼睛看到的是爬在自己床边睡着的朱亥，和不远处正坐在桌子前做着女红的小青。

程子岚虚弱的抬了抬手，说道：“朱……咳……咳……”可是一句话还未说完便激烈的咳嗽了起来。

不远处的小青听到后，立马放下了手中绣了一半的帕子，站起身来惊呼道：“大个子，程将军醒了！”

朱亥被这一吵便也就清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看见眼前的程子岚睁开眼睛看着自己，便一边高兴的将身前的程子岚一把抱住一边说道：“大哥，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要永远躺在这里来……呜呜……”

“咳……咳……你轻点……”程子岚虚弱的说道。

一边的小青见状立马双手拍着朱亥的背“傻大个，程将军刚醒，你这么用力，又要给他勒晕过去了。”

朱亥听见后立马松开双手，轻轻的将程子岚再放回床上，“对对，大哥你刚醒肯定饿坏了，我叫人给你准备吃的……”说着站起身对房门外喊道“来人啊，准备烧鸡，再烤一只羊……”

小青听到后，嘿嘿笑了一下说到：“烧鸡烤羊？程将军刚醒，怎么吃得了这些？我看是你饿了吧？”说着便转头对门外来的仆人说道“准备些粥食，将青菜和肉食垛碎放进去一起煮，煮好了趁热端过来。”

“知道了，小青姑娘。”那仆人答应一声便出去准备了。

见那仆人去准备吃食了，小青这才回头对程子岚说：“程将军，你可算醒来，我们公主都急坏了，之前来看你太频繁了，赵王知道后就不让公主无故出宫了，”说着回头对朱亥说道“一会儿粥食送来后，你要慢慢的喂程将军吃。我现在要回宫禀告公主了，她听到了一定会很高兴的。”说罢起身对程子岚微微弯膝行了一礼，便退出了门去。

朱亥这时也是高兴的站起在原地比划着，“我现在就去告诉君上，说大哥你醒了……”说罢便要去找信陵君。

“朱兄弟，你先别走我还有事要问你，你让下人去传话就行了……咳……咳……”程子岚抬头对朱亥说道。

“是，是，我让下人去传话。来人啊，快告诉君上，我程大哥醒了。”说罢见程子岚想要坐起，便立马到程子岚床边，将程子岚扶起半靠在枕头上。

“墨大哥他和葛笙……”程子岚虚弱的说道。

“大哥，他们已经牺牲了……”朱亥别过头不敢看程子岚。

“我……知道……我想知道他们葬在哪……”程子岚说罢便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我将他们的遗骸葬在鸡毛山上了……”

“嗯，等我好一点了，你带我过去……”程子岚将眼睛缓缓的睁开说道“我睡了多久了？又是被谁救的？”

“大哥你昏睡了有半个月了。救你的是春申君的副将，侯将军将你带回来的……”朱亥抬头看向程子岚说道。

“他是否有说过战场上有个素衣的女子？”

“好像是有说过，还说是带着面纱，手里拿着一个闪着血光的珠子，不过看到楚军支援过来了之后便化为遁光飞走了。”

“果然是她……”这时门外传来了推门的声音，程子岚便闻声望去。

信陵君推门而进，见程子岚坐在床边，便高兴的开口说道：“程将军，你终于醒了，这几天可是着急死为兄了。”

程子岚见到信陵君脸也是一下子严肃了起来，“君上，我有事要问你。”

“何事？”信陵君顺势坐在程子岚床边问道。

“楚军为何会晚到？”程子岚呼吸渐渐的急促起来。

“侯将军路上受到秦军的堵截，所以……”信陵君不紧不慢的回答道。

“你……说实话……”程子岚已经很明显的在压制自己的怒气。

“子岚，成大事总是要有牺牲的，如果没有你们的付出和牺牲，我们根本是打不过强秦的……”

“够了！你走！我不想看见你！”程子岚终于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咆哮了出来。

信陵君听到这便站了起来“你……你如今已经苏醒，两日后随我进宫觐见赵王。”随后一甩衣袖，便夺门而出。

朱亥见状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音，朱亥急忙去开门，见是仆人端来的粥食，便急忙接过手走到程子岚床边，“大哥，你先吃点东西吧。”

“你……咳……咳……先放在桌子上吧，我一会儿再吃……”说罢程子岚也不管朱亥的反应，自顾自的扶着身后的墙壁坐了起来，虚弱的将双腿盘起，闭上了眼睛。

朱亥见状，无奈之下只能将粥食放在了桌子上，“大哥，我放在这里了，你一会儿记得吃，别冷了。”见程子岚没有任何反应，便继续说道“我就在隔壁房间，你有事就叫我。”说罢便退出了房间，轻轻的将房门闭上。

用了许久程子岚才将自己的心境平复了下来，准备运功疗伤，想要早日养好伤，离开这赵国，去寻那九州鼎。可是内窥之下，发现丹田处好似有异像，便将目光集中到小腹的丹田处，丹田内积累的灵炁已然凝练固化为灵海，这灵海之底好似有隐隐的金光闪烁。

“应该是在战场之上，应情应景结合着《太一九歌》仙诀的那一段正好是战争的意境，便悄然突破，‘操陨戈兮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当真是气壮山河，悲悯已然。原来境界的提升不止需要修为的积累，还需要心境和境界的突破。我如今已经到到了练炁的后期，化炁为海，当我把这丹田内的灵海全部凝练固化成金丹，那便是真正的迈上了金丹大道了吧，可是突破金丹境后，后面又是什么境界，我又该如何修炼呢？还有，为何我当日运用《太一九歌》仙诀时会从心底生出一股戾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