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娇这一番话可以说很诛心了,看着何映雪脸色一点点白了下来,有种畅快淋漓的痛快感,不等她享受这份痛快,一个冰冷的男声从背后传来,让她整个人好像被点了穴,动弹不得。
“张雪娇,你几年没刷牙了,怎么满嘴喷粪呢,不对粪也没你这么臭。”杨洋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说:“我可从来不是什么绅士,对于打女人也没什么负疚感,马上道歉,否则我不介意花点医药费帮你清理一下脏嘴。”
张雪娇看着眼神冰冷的杨洋,脸一阵青一阵白咬牙不肯说话。
“我让你道歉,给你三秒,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杨洋一脸厌恶的看着她,暴躁的想要动手。
张雪娇见他满脸对自己的厌恶,明明是何映雪先讥讽她她不过是还击而已,自己对杨洋的感情他明明都知道,却总是对自己爱搭不理的,现在竟然为了何映雪厌恶她,泪水划过脸颊吼道:“杨洋,我恨你。”然后使劲推开他跑了。
杨洋没想到她会冲过来,差点被推倒在地,等到他回过神时人已经跑出去了,本来想去追,跑了两步想起何映雪收住脚,回到树下。他的座位刚好在后门,远远的看到何映雪的背影,正好奇她上课时间怎么会在外面就看到张雪娇追着她跑过去,知道她两一直不和不放心的溜出来看看,没想到张雪娇竟然那么恶毒。担忧的看着面无血色的何映雪,笨拙的开口安慰:“老大,你们别听那个死丫头胡说,事情不是……”
何映雪艰难的开口打断了他:“杨洋,让我一个人呆一回儿,拜托了!”
杨洋看着临近崩溃的何映雪有些手足无措,她都那么低声下气的开了口,他只能听她的退出树林,站在在操场边看着那株大树烦躁不已。掏出手机愣了半响才拨了电话出去,半天没人接又重播了一遍,嘴里念叨着:“大哥,接电话啊,只有你能安慰她了。”
何映雪的家里,李子峰正在厨房忙碌着,准备给何映雪准备丰盛的午餐,客厅里的座机突兀的响了起来。他疑惑地看了一眼,没有接,没过两秒再一次响起,李子峰想大概是有什么急事,走过去接了电话。杨洋迫不及待的声音响起。
“峰哥,老大出大事了,我劝不了她,以前这种时候不都是你出马的吗,你快点来。”
李子峰眉头一皱问道:“出什么事了?说清楚一点。”
“张雪娇那个恶毒的女人说老大爸爸的死还有被妈妈抛弃外婆住院都是老大的错,老大她现在很不好,一个人躲在树后面快要崩溃了,你赶紧来,要不然真会出事的。”
“你们在哪儿?”
“足球场靠河边那个角落的大树你知道吗?”
“我知道了,你看着她一点。”
李子峰挂了电话,急冲冲的拿了车钥匙就出了门,身上还系着碎花围裙。
何映雪彻底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六岁那年因为事故爸爸失去了双脚,只能靠轮椅在自家小院里勉强活动。可她从未在爸爸脸上看到过颓废,爸爸出事以后妈妈在街上摆小摊,爸爸便承担了家里的家务,还抽空做各种手艺活贴补家用,是爸爸教会了她坚强乐观,这样简单的幸福在她踏进初一戛然而止。
第一次被叫进老师办公室那天,放学回到家她才知道,爸爸因为摔倒没有及时发现被送到了县里的医院,她和奶奶煎熬的等了两天等回了妈妈,说是爸爸要转院去省城,她是回来拿东西的。
何映雪看着妈妈脸色苍白一脸疲惫心疼不已,知道妈妈是回来收拾衣物的主动去收拾去了,然后她就听见妈妈和奶奶在堂屋里小声的说着什么,声音很低她听不清楚,于是感觉大人有事瞒着她当即趴在门上,全神贯注地听着。
断断续续的听见妈妈说:“……动不了……查不出来……省城医院……”
奶奶不停的抹泪小声说着:“造的什么孽,为什么不我来受。”
然后两人一起低低地哭着,何映雪鼻子酸酸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就知道小舅舅骗她了。她爸大概是真的很严重还要去省城,上一次她爸伤的那么严重都只是在市医院医治,得是多么严重才要去省城医治,何妈妈带着鼻音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雪儿,好了没有,车子还在街上等着呢。”
何映雪擦去眼角的泪水,不想让妈妈听出异样大声回了声:“马上。”手脚麻利的收拾三四套衣服,怕她们去了变天还装了两件稍厚一些的外套。看着妈妈急匆匆的时走进夜色中,一点点被黑暗吞噬。
半个月后爸爸回到家里,看到老爸比在家时瘦了一圈,歪歪的靠在轮椅上的样子,何映雪鼻子一酸,何爸爸看着自己女儿眼眶红润对着她挤出一个微笑,艰难的吐出一句:“别哭。”何映雪点点头,吸着鼻子想要将眼泪逼回去。
和爸爸一起回来的还有嫁到省城的小姑姑和在外省打工的小叔叔,后来奶奶病了一场,好起来之后便劝着小姑姑和小叔走了,妈妈的小吃铺子也转让出去了,家里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活,何奶奶每天来陪儿子说说话,何映雪猜到爸爸大概活不久了。
长辈们都瞒着她不肯告诉她爸爸的病情,可在农村哪有事情是密不透风的,从其他叔叔婶婶眼里的同情,从村里伙伴们的言语中,她还是知道了父亲是真的活不久了,可小伙伴们都说不出个所以然,为了知道爸爸真正的病情,元旦时她找了放假回村的何耀。
元旦节,外出求学的大孩子门纷纷回了村子,包括何耀和李子峰。在省城念技术学院的何耀回家没多久就来了何映雪家,带来了小姑姑不知道哪里弄来的偏方中药,顺便表达了一下对自己这位堂哥的关心之情。何耀送完东西准备回家,何映雪破天荒的给了他好脸色主动要送他一下,何耀有种惊恐万分的感觉。两人走出何映雪家大门又走出两百米远才停了下来,站在岔路口忐忑的何耀总算等到何映雪开了金口。
“小叔。”
何耀被他喊的心惊肉跳,自从自己朝她扔死蛇之后这姑娘一直直呼他大名,这么多年他都习惯了,她这一改口他有种害怕的感觉。
何映雪没工夫理会他的感受继续说:“你帮我问清楚我爸到底是什么病还能活多久。”
“啊?我吗?我去问谁?”
“村里大人多少都知道一点,你妈消息灵通村里第一,应该知道整个事情,我不想知一半不知一半,太煎熬了。”何映雪一脸受伤。
何耀放下心来,不就是问个病情嘛,弄的他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难事呢,拍拍胸脯保证说:“你放心,我一定问个清楚然后一字不差地告诉你。”
“谢谢。”
“不用谢,你不都叫我小叔了嘛。”
“晚上八点半,破院墙的杏树下见。”
“好,你回去吧,等我好消息。”
两人各自回家,何映雪回到家便换上笑脸陪着自家老爸在院子里晒太阳,一家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到了晚上八点,何映雪借口找李子玥借东西出了门,淡淡的新月勉强能看清东西,天气渐凉村民们都各自在家看电视,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到了奶奶家大门外,她抬头四下看了一眼转身走到对面的旧院墙边,一个闪身到了院墙后,看到何耀已经打着电筒在那急急问道: “问到了吗?”
何耀点点头小声说道:“问清楚了,不过你确定要知道吗?”
何映雪坚定的说:“你说吧,我能承受的住。”
何耀见她一脸坚定也知道她有多倔,劝诫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小心翼翼的说:“是你大姑姑亲口说给我妈听的,说是得了脑瘤,医生说最多能活一年。你……”
何映雪只觉得天旋地转,自己的世界都好似要坍塌了。
很快那一学期就结束了,第二学期刚开学,班主任再一次将何映雪叫进办公室,她一脸忐忑地跟在班主任身后进了办公室,不知道自己又惹了什么麻烦,难道是因为上一期成绩下降了?
周老师坐在办公桌前拿起茶杯对她说:“坐吧。”何映雪茫然了,这不像是问罪啊,周老师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的说:“映雪啊,你加入学生会吧。”
“啊?我没有时间,还是不用了吧。”
“映雪啊,你家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你在学习上花的时间不多,学生会呢也没有很多事情要你做,里面十多个同学呢,你只需要先挂个职就好。”
“周老师,学生会现在应该不缺人吧,而且学生会是要竞选的,走后门不太好吧。”
“这些就不用你操心了,既然让你加入肯定是有你的位置的。”
“那个周老师,我能不能知道要我加入的原因?”前几天学生会长来找过她被她拒绝了,现在连老师都出马了,这里面有古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