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小姐回去了？”叶夫人问叶司茗。
叶司茗笑答：“衣服脏了，回去换洗。”
“还没给为娘说说你昨日带回的这位姑娘，是何方人士，家住在哪，父母做何营生？”
“这不正要对爹娘说起此事。”叶司茗起身对着二老又是一拜：“还请爹娘恕孩儿不孝，司茗与张家小姐的姻缘树怕是无果了。”
叶老爷冷声道：“无心栽培，自然无果。”
“父亲且听司茗说完，我与璃儿已对天地起誓，我非她不娶，她非我不嫁，早早就已互换了信物。”
莫璃从腰间扯下皓月玉佩与叶司茗的凑成一对，“还请二老成全。”
叶老爷气的一拍桌子：“胡闹！”
叶司茗倒是淡然，平静道：“父亲息怒，司茗心意已决，坚如磐石，不可转移。”
叶夫人起身拉过儿子到一边来，小声相劝：“这姑娘年岁尚小，看穿着也不是富贵人家，你若是图一时新鲜，过几年休妻还不是误了人家？娘看啊，你就娶她做了侧室，那张家小姐为正室，二人共侍一夫，岂不是一桩美事？”
莫璃听在耳里，心里嘀咕，侧室是什么？为什么男人可以娶两位妻子？
叶司茗执着道：“司茗对璃儿一片真心，不畏她年岁与出身，还请父亲母亲成全。”
“茗儿……”叶夫人还想接着劝。
“还有，司茗此生只娶璃儿这一位妻。”说完搂住小人儿，莫璃配合的点头。
见叶老爷又要发怒，叶夫人连忙给叶司茗使眼色，“老爷，今日你我不是要去相国寺烧香祈福，王妃也要一同前去，这事先放一放，咱们可别让王妃久等了。”
叶老爷不断的叹气摇头：“罢罢罢，先下去。”
“司茗告退。”
莫璃却不想再拖，她还要陪庭哥哥去暮山呢，这样耽搁下去要到何年何月？
她甩开叶司茗的手，大声说道：“今儿这事不说清楚，谁也别想出这个门！”
叶司茗嘴角带着浅笑望着莫璃，不语，又微微垂头，他倒要看看这小丫头唱的哪出戏。
叶老爷不怒反笑：“好大的口气！我叶府可不是你黄毛丫头撒野的地！”
“璃儿自然没有这个胆子，可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你们仗势欺人，我和司茗都已经说成这样了，你们还不同意，真是……真是……”莫璃一时忘了那个成语。
叶司茗小声提醒：“顽固不化。”
“真是顽固不化！”
叶老爷气的胡子立起，瞪圆双目：“来人，逐客！”
莫璃耍起无赖，双手叉腰：“逐客？逐什么客？我就是不走，我就是要嫁给司茗！”叶司茗听这话听的到是顺耳。
“不知羞耻，来人，来人！”叶老爷怒不可遏的摔碎了青花瓷的盖碗杯。
叶夫人在一旁劝慰：“老爷，息怒，息怒啊……”
莫璃望着身后赶来的两位彪形大汉，躲在叶司茗身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走就走，只不过日子难过些罢了，此后，我孤儿寡母，凄凄惨惨，冷冷清清，悲悲切切，就此熬度残生……”
叶夫人叶老爷瞬时傻了眼，孤……孤儿寡母？
莫璃好不容易挤下两滴泪：“怎么过不是一辈子呢，司茗，你好好照顾自己，记得常来看望我们母子，璃儿定不忘大恩，你与张家小姐一定要白头偕老，璃儿就先去了……”
叶司茗顺着莫璃的话接着圆，怅然道：“父亲母亲，事到如今，孩儿也不能相瞒了，璃儿已怀上我叶家骨肉，孩儿是万万不能舍弃她的，她若走，叶府怕也容不下司茗了。”
叶夫人又惊又喜，道：“傻孩子，瞧瞧你说的是什么话，自己的家怎么还容不下呢？”对身后的奴才挥了挥手示意其退下，冲着莫璃露出慈爱的笑，“好孩子，快坐下，同娘讲讲，你是何方人士？”
叶司茗冁然而笑：“娘这是应了？”看向叶老爷，“爹呢？”
叶老爷虽气，但看到事态如此发展，却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摆摆手。
叶司茗带着莫璃向二老磕了个头，起身，道：“璃儿娘家尚远，她一个人回去诸多不便，司茗就此拜别爹娘。”说着拉着莫璃头也不回的大步向前走去。
叶夫人目送二人离去，默默地坐回椅子上抹了抹眼泪。
“不是我生养的，却叫我一声娘，我该满足了……”收起帕子，“司煜若是活着也该娶妻了。”
“走吧，去相国寺上香。”
求什么呢？
唉，谁知道。
长街之上卖艺女子悲戚戚的唱着流落异乡之苦，打把式的男子听见叫好声更加卖力，一块大石在胸口碎裂开来，唱戏的伶人望见打赏的碎银，嗓子更亮些。
一素衣女子拉着一蓝衫男子跑了好一段路才停下大口喘气。
“你就这么走了？”女子气喘吁吁。
“陪小娘子回娘家，这事紧急又重要。”男子心平气和。
莫璃没好气的瞧他：“不许乱叫。”
叶司茗大胆的搂住莫璃：“都有我的骨肉了，还不是我们的小娘子？”
莫璃扭动身子：“少胡说，我肚子里只有你家一壶茶水，还是隔夜的！”
叶司茗听闻哈哈大笑。
莫璃逃开他的魔爪，坐在凉亭的靠椅上，忽然悠悠道：“真羡慕你，还有爹娘，我都没有。”
叶司茗笑容慢慢僵在脸上，语气略悲凉：“我的亲生爹娘早已故去，他们只是我的叔父婶母。”
莫璃掂起脚摸摸他的头：“不难受不难受，原来你和我一样都是没爹娘的孩子。”
叶司茗拿扇子打开她的手：“你哪看出我难受了？小丫头……”
“你才小呢，我十个月之后就及笄了，就是大人了！”莫璃愤愤。
叶司茗颇有意味的看着莫璃某个部位：“年龄上是差不多了，可这身板……”
“往哪瞧呢？闭起眼睛！”莫璃愤然，提脚就走。
叶司茗笑着摇摇头，问：“小娘子现在去哪？”
“去找庭哥哥，彻夜未归……”莫璃停住脚步，有些苦恼，“他肯定要生气了。”
“没事，我护着你。”
“你就这样跟着我了？”
“你是我的小娘子，不跟着你，去哪呢？”
“随你，等会陪我练轻功吧，你的轻功怎么这么好呀？可是北派的路数？”莫璃想起在树上拿鸟蛋砸张家小姐的时候，他悄默声的就出现在她的身后，她竟毫无察觉。
叶司茗笑而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