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一句,付刚还定定站在原地,张威面色不愉:“怎么还不走,难道要我请你走你才肯动?”
“张兄,你再仔细看看。”付刚的脸上带着意味难明的笑。
“你这厮......”眉头凝成川字,正要开骂,猛然想起这声音太过耳熟,为什么从付刚口中发出的却是陈无忧的声音?
围着陈无忧转了一圈,这时才发现不对,虽然穿着宽大袍子遮掩住体型,但从身高可以看出,这是陈无忧,他戴了人皮面具。
连和他相处一个月的张威都没发现,阿朱的易容术果然达到凡世之巅,将面具从脸上揭下来,露出他清秀的面庞,笑道:“怎么样,我的易容术还看得过去吧?”
“岂止是看得过去,简直是太看得过去了,你怎么连易容术也会?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张威惊叹,只觉得自己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技多不压身啊。”打了个哈哈将这个话题糊弄过去,陈无忧又道:“咱们乔装打扮先混进城里,打听出参加寿宴的宾客,再易容成他们,闯进寿宴里大闹一番,你觉得怎么样?”
“你觉得行就做,我信你。”张威感慨道:“要是没有你,我不知几时才能报此血海深仇。”
“张兄你现在应该想想复仇之后应该做什么了。”陈无忧微微一笑道。
“我早都想好了,干完了这一票我就离开泰安县去楚郡,郡中飞瀑武馆的馆主与我交好,到时候去他那里做个教头。郡城大,机会也多,我也想看看这一世有没有机会踏足先天。”张威心满意足地说出这一番很像是flag的话。
“去郡城吗,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出路,可惜不适合我......”陈无忧把玩着茶杯,心思转动。
议定计划后,二人联袂找庄主辞行。
庄主邓珍自怨自艾叹了两句庙小容不下真神,把这一个月做教头的账务结清,有额外赠送了两人一些丹药财货,举办了一场送别宴。两人吃饱喝足,庄主带着家老,二子邓凯,三子邓雄出庄十里相送。
“老庄主是个讲究人啊,要真是没机会突破先天,来邓家庄做个客卿安度余生也还不错。”张威望着归去的众人说道,似是有些不舍。
“温柔乡是英雄冢,我看你是舍不得那两个娇艳如花的俏婢。”陈无忧打趣道。
“去你的吧...”
一路谈笑,两人心里压力很小,各自身怀绝技,就算事办不成,想脱身逃走也很容易。
临近城池,两人歇马略作乔装,陈无忧换上一身绣着铜钱图案,相当俗气老套的稠袄,人皮面具也换成了吊着眼睛看人的二世祖模样。张威衣服也不用换,只戴上一张面具,扮作陈无忧的护卫。
守城的士兵只在二人脸上扫了一眼就放他们过去了,陈无忧看着城墙上贴着的二人画像,不免失笑。
“走,先去客栈。”陈无忧依旧保持本音不变,认识他声音的几乎没有。
两人驾马来到县中规模和口碑都是最好的东来客栈,到客栈口的时候正赶上一场闹剧发生。
“没空房?知道我家老爷是谁吗!我们可是来庆贺蔡老爷六十大寿的,你敢不让我们进去?”穿着锦衣的豪奴在门口咆哮不断,口中的那位老爷安坐在轿中闭目养神。
“实在对不起,小店是真的客满了,再说现在这客栈哪一个不是来赴宴的,您就别为难我们了。”掌柜无奈赔着笑脸,现在这个当口各个客栈都爆满,似这样的场景这些天都发生好几回了。
“胡二,算了,我们去别家吧。”轿中那人终于开口了,慢慢悠悠道。
“哼,不开眼的东西,抬举你都不懂得兜着。”豪奴斜睨了掌柜一样,高喝一声起轿,姿态摆得很足。
围观的人群中,陈无忧张威对视一眼,就是他了!
跟踪这伙人来到三全客栈,规模比不上东来客栈,但胜在地界偏僻,清幽雅致,也方便陈无忧动手。二人紧随其后也在三全客栈开了间房安顿下来,陈无忧已经紧锣密鼓开始制造主人和豪奴的面具,张威出去打探消息。
没用上一个时辰,张威大步归来,开口道:“已经探明,咱们要冒充的那一伙人是武威县陆家药铺的二掌柜陆明方,和蔡家有生意上的往来,跟随的侍卫奴才都是陆家的家奴。”
“身份没问题,我和陆明方身材相仿,我易容成他,但是你要比胡二高壮许多,你得扮作侍卫。”陈无忧道。
“我倒不担心这个。”张威神情略有些担忧,他在回来时偶然听到一个消息:“我听说白骨飞鹰门的人会来给蔡老鬼贺寿,只怕会影响我们的行动。”
“白骨飞鹰门吗...”
这是陈无忧第二次听说这个门派,据说蔡家有一个家奴拜入白骨飞鹰门还是个颇受重视的亲传弟子,地位极高。
像是张威这般在一县成名的武者听到白骨飞鹰门的名头人就虚了,可见其威势。
陈无忧轻笑道:“不要紧张,我们要对付的是蔡家,不是白骨飞鹰门,只要找准机会,杀光蔡家的嫡系血脉解了心头之恨,到时候你我二人换上面具从容离开,谁找得到我们?”
学了易容术后,陈无忧心中底气更足,保命能力大幅加强。
“说的也是。”张威点点头,犹豫之色尽去。
将只会粗浅功夫的二掌柜拿下对陈无忧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何况还有张威相助,趁着天黑胡二去厨房给陆明方取菜的片刻功夫,陈无忧就把他拿下来,换上他的衣裳脸上早已贴好伪装,对着镜子孤芳自赏片刻,得意一笑:“我的易容功夫无懈可击。”
张威则扛着陆明方的尸体来到城西污水沟里,洒上化尸粉趁着刺鼻气味还没散发出来的功夫草草掩埋。从他被陈无忧二人盯上的那一刻,他的结局就注定了。
留陆明方一命把他关起来等事情结束再放了他也不是不可以,但他们两人干的是掉脑袋的活,一点细节出了差错死的就是他们两个,不如直接做了他干净利落。这是张威的提议,想清楚关节的陈无忧也十分赞同,反省自己之前的想法还是太仁慈了,这不是走江湖的心态。
张威那边就更简单了,谁会在意一个侍卫?等到他出恭的时候,张威在茅房里将他解决,老一套操作等到张威回来的时候,路过陈无忧的门口递给了他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就心照不宣了。
易容并不是万能的,外人看不出端倪,但亲近的人总是会很快发现不对,胡二挠了挠脑袋,他总觉得二掌柜的声音变得有些奇怪。
早有准备的陈无忧咳嗽了两声,故意压低声音变得低沉道:“咳咳,来时受了些风寒,嗓子紧得很。胡二,去给我要一碗冰糖银耳来润润嗓子。”
这番颐指气使的做派和二掌柜一模一样,闻听此言,胡二疑惑尽去,笑眯眯应声去了。
人生第一次伪装成别人,陈无忧还真总结出一些经验,最重要的一条,在伪装成他人之前,一定要先仔细观察,对被模仿者有足够的了解。第二点,提前找好自己可以发生异常表现的理由。
“空有易容没有拟声,不完美啊。”陈无忧心中惋惜,可惜没能把易容术和拟声术打包一并传授给他,那才叫天衣无缝。
慢条斯理饮着羹汤,胡二反而觉得二老爷比以前更优雅,更有贵族气质了。
扮演陆明方的第一天就这么无惊无险的过去,后天就是蔡文和六十大寿的日子,本以为第二天随便找个身体不适不想见人的借口混过去,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快。
“二老爷,蔡家的人来请您了。”胡二小心地敲了敲门,得到回应后推门而入。
“蔡家人,请我干什么?”陈无忧真是一脑门子雾水,他还真不知道陆明方和蔡家关系这么密切,顿时有些后悔,他似乎选错人了。
“八成是那批货被劫的事,蔡家得给咱们个说法。”胡二一脸愤愤不平道。
从他的只言片语陈无忧也推断不出什么来,可以确定的是陆家药铺和蔡家有生意往来,而且近期有一批送往蔡家的货被劫了。
此时后悔也来不及了,陈无忧换上宽袍大袖,出门前给了张威一个眼色,坐上轿子晃晃悠悠前行。
正是年节过后,节日的余韵还未散去,红红的爆竹纸皮堆起的垃圾堆随处可见。
越靠近蔡家就越是热闹,人声鼎沸,走过路过陈无忧还看到有蔡氏家奴抓一把铜钱撒给孩童讨个吉利。
大门新刷了红漆,色泽光鲜艳丽,白发苍苍的书法家挥毫蘸金粉在门上写出寿字,奴仆往来都是面带笑意,真比过年还要欢快。
明日才是寿宴巨型,今天蔡府往来的宾客就已经络绎不绝,都是和蔡家相熟的亲戚朋友。
“陆老爷,请跟我来,本府的大老爷正在偏厅等您。”有婢女上前领路。
陈无忧点点头,默默跟上也不说话,这种时候少说少错,先听听口风再说,
路过正厅,陈无忧一扫而过的目光看到身穿大红寿袍的蔡文和正在和两名穿着灰白色武士服的少年交谈,眉宇间带有讨好之色说着奉承话。
“能让蔡文和如此低声下气的八成是白骨飞鹰门的弟子,也不知道手上功夫怎么样。”陈无忧跃跃欲试,他还从没有和名门正派的弟子交手过,虽然这个白骨飞鹰门听上去不怎么像是名门正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