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靖帝国,正统五年。
加上靖圣祖在位的二十五年,帝国已经统治了神州这片富饶的土地整整三十年。在两代君臣的励精图治下,神州土地被治理的繁荣昌盛,宛如一幅太平盛世的画卷。
其实所谓的两代君臣,不如说是一君一臣。
当今皇帝即位时才十岁,由内阁首辅杨居正摄政辅佐。杨居正是随圣祖征战沙场一同打江山的元老,对于靖朝的建立有着莫大的功勋。新皇即位后,他功高盖主,朝政被他牢牢握在手中,可谓是朝廷的无冕之王,帝国的实际统治者。
民间有句谚语:“赵家天下杨家皇。”
当然,不管帝国统治者是谁,总之如今的神州大地的的确确是繁荣昌盛,太平盛世。
……
苏城,九龙镇。
此时正值仲夏,九龙镇一个偌大的府邸内,几个衣着单薄的年轻人正在宅院里吵闹。
“杨草,这次算轻的,下次再敢对二小姐出言不逊,我打断你的骨头!”
听到这声警告,刚被踢倒在地的杨草立马忍着身体的疼痛站起来,挺直腰杆,不愿让别人用居高临下的目光看着他。他年约十五,穿着一件棕色背心,脸上稚气未脱,留着向一边梳的中等短发,长着一对乌黑明亮的大眼睛。尽管皮肤呈现出黝黑之色,但整个人看上去充满了少年的阳光气息。
杨草用愤怒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人,他嘴角还残留着一丝鲜血,但他并没有和常人一样用手背去擦。他记得哥哥对他说过,男人绝对不能当着对手的面去擦血,要擦,躲回家再去擦。
杨草握紧小拳头,愤愤的说道:“就算打断我的骨头,我也不允许你们侮辱我哥!”
“哎呀我说你这个小畜生,骨头还真硬啊!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你骨头硬,还是我拳头硬!”站在杨草面前的男人卷了卷衣袖,摩拳擦掌,一副再要动手的样子。他年约二十有二,长的眉清目秀,脸上白白净净的,是赵家二小姐的仆从仇二。
“仇二,住手。”仇二身后有五个女子,四个穿着统一的翠绿色衣服,拿的拿扇子,端的端水果,显然都是丫鬟。而说话的,是被四个丫鬟簇拥在中间的一个红衣女子。这女子年纪和杨草差不多,长的很美,但眼神中充满了戾气,暴露出她暴躁的性格。她正是赵家二小姐,赵有馨。
“和他这个下人有什么好玩的?别破坏了本小姐的心情。”
听见二小姐的吩咐,仇二连忙转过身,如一条狗一样对二小姐点头哈腰,笑道:“是是是……全听二小姐吩咐。”
“我们走,去后花园看看。快到中秋了,也不知那里装点的怎样了。”赵有馨伸出修长的手,从身旁丫鬟端的盘子上摘下一个果子,红唇微启,轻咬了一口。可能是这果子不合她胃口,她眉头微微一皱,将果子向仇二抛去,道:“赏给你了。”
那仇二双眼一亮,顿时一个轻跳,凌空一口咬住果子,然后蹲在赵有馨脚下,像是得到了仙桃一般,大口大口咬了起来,惹得赵有馨忍不住一笑。
看着这一幕,杨草眼中对仇二充满了鄙夷,小声道:“真是狗奴才。”
旁人自然没有听见杨草的小声嘀咕,但赵有馨在转身离去之后,却又将目光投向了杨草,淡漠的说道:“你这下人,倒也拥护你哥哥。但你要搞清楚,你哥哥杨树已经不是当年的天才了,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废物。”
赵有馨拇指在食指和中指上面摩擦,似乎有水果屑黏在了指头上,冷笑一声,道:“哼,好在当时我姐和他的年纪都小,没有到成亲的年龄。不然履行了婚约,让我姐嫁给你哥这个废物,那就真是丢尽赵家的脸了。”
言毕,赵有馨“咯咯”怪笑一阵,在仇二和丫鬟们的簇拥伺候下离去了。
“不许说我哥!”杨草刚要争辩,一只手从背后搭在了他肩上。
杨草回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长相英俊,风度翩翩,但右眼角有一道圆弧形刀疤的年轻男子。他脸色马上柔和了许多,怔怔的叫道:“哥…”
后者面无表情,那道刀疤丝毫掩盖不了他俊俏的脸庞,反而还增添了一抹英气,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娘在家等你,跟我回去。”便转身走了。
……
黄昏,有雾。
一间对于住了四口人来说实在算不上大的房子里,家具简陋,仅有一些简约的厨具,桌子板凳和床,然后那墙壁上,油灯散发着微亮的光。
虽不大,但很干净,整洁。
一个年约三十五六的妇女放下筷子,望向坐在右边的儿子,厉声道:“小草,又和人打架了?”
闻言,杨草像是松了口气,暗叹母亲总算发问了。他也放下筷子,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承认的倒也利落。
母亲眉头轻轻一皱,用更加严厉的声音说道:“我们虽然穷,但要有骨气。”
杨草努努嘴,朝坐在对面的哥哥杨树望了一眼,道:“我不知道骨气是什么。我只知道,他们骂哥哥是废物,我就要撕烂他们的嘴。”
“胡闹!”母亲有些生气了,喝道:“你这是跟谁学的?就算是你哥,当初也没你这么横!我在赵家做工,我们一家人吃赵家的,住赵家的,你居然去惹那赵家二小姐,别人岂能容你?到时候非得把我们一家都赶出去!”
杨草气鼓鼓的说道:“我就是看不惯他们的嘴脸!当初哥哥厉害的时候,他们把我们接进内院的大房子,每天好吃好喝供着我们,也不让娘再干活,还来了几个丫鬟伺候娘。可哥哥一旦出事了,他们便马上把我们赶了出来!赵家都是些势利的人,这种地方不待也罢!”
“我们要是被赶了出去,娘靠什么赚钱,靠什么养活你们三个?你哥虽然快成年了,但你和你妹妹都小,能出去做事么?”
杨草很少见母亲生气,在他的印象里,母亲总是一副温柔和蔼的模样。现在被母亲这样一说,他一时没有了反驳的语言,只得喃喃道:“总之……我不允许他们骂哥哥。哥哥是修炼魂术的天才,我以后也要像哥哥那样,成为一个魂术高手,不再让别人看不起!”
“够了!”杨树放下碗筷,径直走出了房子。
“唉……”看着杨树那落寞的背影,母亲摇了摇头,瞥了杨草一眼。
那意思杨草懂,说什么不好,又说到了哥哥的伤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