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卯时,蜀中城笼罩在一片夜幕中,寂静且无声,千家万户都入睡而眠,从空中俯瞰,偶有微光。
城中唯一没有休息下的,除了负责夜里报时的更夫,就是一方紧急从北城调度赶往南城的一千步卒。
蜀中属于江南的繁华小城,驻守的兵力并没有太多,但此时近乎全城的士兵都被聚拢。
县令檀林穿着好官服,神色急迫的走出县衙,正好碰到受命前来的北城守将张楞。
张楞是个年近五十,平常仗着是北城守城将,不免骄横自满。经常给檀林带来些麻烦,好在虽然张楞平常很少给他好眼色看,但此刻来的确是及时,檀林心中想到。
一脸倦意的张楞见到了匆忙离开县衙的檀林,跑到他面前:“檀县令,那南城守将陈清之当真是私自打开城门。”
檀林神情凝重,回答他:“陈清之是关中候徐芝豹的人,今夜大开城门,实属大逆不道。前段时间,本官收到朝廷的通知,说是关中候领召,即将不久离开京城。可为何偏偏选择这个时候?无视骊阳律法?”
“什么?你说关中候在蜀中城?”张楞惊呼,然后他眉头紧皱,“关中候居然一直在蜀中,那我们该怎么办?”
“带兵,随我去南城,拦截徐芝豹,关上城门!”檀林语气坚定,不容拒绝道。
轮到张楞犯了愁,这打开城门的不是城里守卫那些虾兵蟹将。是关中候徐芝豹,亲手缔造骊阳朝廷的人,也是了结春秋不义战的枭雄。麾下兵马凶悍,他这曲曲两百兵卒,拿什么来拒当。
檀林见张楞脸上神情不定,犹豫不决,他咬牙吼道:“张楞!若是南城城门擅开,关中候他们离开了,我上报朝廷,你的人头也保不住了!”
张楞回过神来,听闻檀林一番言语,气愤的抽出长剑,也顾不上奚落县令檀林。穿着兵甲的张愣猛的转过身,号召手下的弟兄士卒:“跟我走!”
一千北城步卒当下是齐齐启动,昏暗的街道里回荡着低沉的战甲声,朝南城压去。
南城城上,听从父亲的徐扶苏同陈清之一起等待,中间好奇心泛起的徐扶苏询问父亲徐芝豹在等什么。
“远儿,这是父亲教给你的第一课。”徐芝豹双手负立,一身蟒服王袍的他笑道。
“砰砰砰!”徐扶苏顺声音看向城头下的街道上,一群声势浩大的人群正在奔袭城头,等到再近了些,徐扶苏才看清是穿有轻甲甲胃的士卒,为首领头的有两人,一个官服,一个披着战甲,士卒门手中皆是携带武器。从未见过如此浩大场景的徐扶苏,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他一退碰到了一个宽厚的手掌。身后的人说道:“这是你要学会的第一课,跟我下城头。”
“嗯!”徐扶苏转身对身后的父亲点头,徐芝豹提起儿子徐扶苏,一跃而起,着地而落。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两人独对千军。
徐芝豹玩笑道:“怕不怕?”
隐约觉得眉心作痛,丹凤眸泛紫的徐扶苏,沉声回应道:“不怕!”
“那就自己走上前!”
徐扶苏定了定神,望着让人头皮发麻,黑压压的士兵,迈开步伐。一开始只是缓慢前行的徐扶苏,在适应了前方的威势后,竟然朝黑压压的兵群跑去,肆意狂妄,眼眸里的紫气愈发浑厚浓重。
奔向张楞率领的一千士卒的徐扶苏的脚步越来越快,站在远处观望保护的徐芝豹满意的点点头,“居然懂的调用紫气东来,加快自己的速度,好小子。”
徐扶苏疾驰时,恍惚间回忆起在真龙潭时,遇见白胖鱼时的情景。浓夜如墨,军势如潭,徐扶苏刹那间忘乎所以,仿佛与那一只立身龙潭庞大的紫蟒一起遨游天地。
不知道前方发生什么的张愣和陪行的县令檀林,只在重重夜幕中,见一道紫光迅猛似电。
张愣连忙伸出手,叫停众军。县令檀林不解转头看向张楞道:“为何停兵?”,张愣有些心虚望了前方距离他们越来越近的紫色闪电的回答道:“再看看。”
见到前方的军队停止不行,徐扶苏邪魅一笑,脚步没有因此受到影响而变慢减速,身形无踪,腿脚无影。眼眸里的淡淡紫气泄露飞出,在空中缓缓凝实成一头生有一角的紫蟒,紫蟒傲首挺立。
徐扶苏低沉的嘶吼,紫蟒也张大巨口,此般气象恢弘,在即将撞上军阵时,军阵先停,千卒阵乱。
一人当千军,有吾无前,徐扶苏悟道筑基。
站在军阵前头的两人,张楞,檀林,目瞪口呆,哑然的看着如神仙中人般出尘的徐扶苏.张愣双脚忍不住发抖,檀林摔在地上,嘴唇忍不住的发颤。身后千卒皆是七零八散。
一袭紫彩云袖的徐扶苏笑容灿烂,躬身抱拳道:“诸君请回。”
张愣如临大赦般起身,头盔没来得及扶正就慌忙离开。片刻后,徒留县令檀林一人,徐芝豹出现在徐扶苏的身边,拍了拍徐扶苏的肩膀,竖起大拇指:“我儿有出息”,徐芝豹说完伸出手,对檀林说道:“我不管你的身份是什么,属于谁的棋子。但是看在你这些年在蜀中,没有大功也无大过,治理的还算有道的份上。”
徐芝豹嘴角微翘,淡淡道:“送你一个礼物。”
檀林冷静下来,开口质问道:“关中候又不是不知骊阳律法,明日启程前往京城不可?为何知法犯法?”
徐芝豹把玩自己腰间的骊阳开国皇帝所赠的離龙玉佩,回答道:“这个,不是我想,是他们想。”
说完,一阵阵马蹄声自蜀中城外响起,有序不迫。徐扶苏心有所感,看向南城城门。
“那么,县令大人,陪本候去看这一场日升。”
卯时,旭日东升,晨晖中,远处暗金般光芒一线铺开,耀眼灼目。
檀林下意识的抬袖遮住眼,微闭的双眸中见到,城墙下八百金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