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马良想出个主意,让书生抓着自己的手画了一次,像是小时候道馆的师父抓着她的手完成作业,那时候她懵懵懂懂,却也开始模仿师傅的字迹。
作画讲究多练,马良付了银两,买了些笔墨纸砚回去,严明过段时间带着作业再来,让书生指点自己。书生自是满口答应,待她走后才松了口气。
这马兄脾气怪异的很,离近了还有股香味,像是大家人家用的熏香,也不知是不是有那龙阳之癖,还是离远些好。
马良还不知道自己被人当成gay了,回到家中她便对着宣纸发了愁,实在想不出画些什么好。
本来她作画天赋就极为一般,还有几个捣蛋的熊孩子。
前有阿木蹭腿撒娇,后有神笔脾气暴躁,把桌上新买的毛笔全部挥到了地上,大有陛下必须独宠一人的架势。
“我买他们是用来练习的,练习你懂吗?”马良只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你可是个稀罕宝贝,应当被供着的,杀鸡焉用牛刀?我这也是为你好,听话,恩?”
神笔飞进她怀里拱了拱,也不知是不是学阿木的动作,马良抽搐着嘴角,刚想弯腰捡起地上的笔却又被神笔阻止了。
作孽哦。
马良一颗心拔凉拔凉,叹了好几口气,望着神笔一脸哀愁,感觉金山银山离自己而去——还有什么比有此宝物在手,却无法物尽其用更悲伤呢?
她突然感受到了皇帝的悲伤……
等等,根据等式换算,她和皇帝都感受到了一样的悲伤,四舍五入一下,岂不是她=皇帝?
很好,这波血赚。
马良心里好受多了,她在院里放了张桌椅,专门用来练习画画。神笔有灵,在外人面前从不展示自己的神通,因此也没办法跟着闹下去。
一段时间下来,马良也算是学有所成,虽然画作与他人还是有点距离,但至少能分辨得出本体了——左右她也没想变成什么大画家,只要神笔能认出,变化出正确的东西就行。
对于自己的进步,马良很是满意,毕竟她是个胸无大志的人,日子只要过的舒坦些,其他远大抱负她是绝技没有的。
这天徐大婶没等她过去吃饭,一反常态的帮她送了过来,马良有些惊讶,顿时欣喜的接过,正打算给徐大婶倒碗水喝,却发现她眉头紧锁,有些为难的样子。
“婶儿,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哎。”徐大婶有些尴尬,从袖口里掏出一包菜籽塞给他,“马兄弟,你还是跟着大家伙一起种地吧,最近朝廷增了税收,家家户户粮食都吃紧,怕是挪不出空的填补你了。”
还能和马良一起吃饭,已经是极限了。
原本马良不打算种地,徐大婶也没多想,大不了像村里那落魄书生似的,平日里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到了时间在和村民换些粮食就好了。大家都朴实的很,给的价格也公道。可这税收一涨,各家各户自己留下吃食都不够,哪里还有多余的给他们置换。
那官府的人坏得很,要是马良交不出税收,只怕要吃一顿苦头,于是徐大婶和丈夫商量了一番,匀了马良些菜籽。
这次的税收怕是来不及了,好在马兄弟是个不缺银钱的,去镇里高价收也许还能对付过去。但长久下去肯定不是个事儿,还得自己种地才妥当。
“增了税收?”马良愣了愣,猛地想起剧情的皇帝可不是什么明君,这可不,果然开始折腾幺蛾子了。
徐大婶忍不住抱怨起来,“那上头的好吃好喝,苦的都是咱们老百姓哩,可咋办呢,日头还得过,这政策一出,只怕又是不少姑娘要吃苦了。”
马良顿时反应过来,家里的粮食不够,村民自然是要想办法减吃饭的人口。有些良心的或许是把女儿送给那些无子嗣的领养,但更多的是,只怕是卖女为奴,甚至是去那花红酒绿之地。
毕竟这会儿男子为尊,大伙儿全是以男丁为重,谁都没有觉得不对。可马良自己是个女人,还是21世纪的新新女性,自然有些愤愤不平。
“为啥都是姑娘吃苦?男丁不该为家里多做点贡献吗?”
徐大婶没想到她问出这种问题,“女娃娃去了别人家做工,日后还能补贴补贴家里,总比饿死在家里强吧。”
长得好看的若是得了主人家的眼,说不定还能当上个侍妾什么的,吃穿用度总比下人好些。怕就怕那些卖不出去的,有些人家心狠,直接把孩子丢进深山,活活被财狼啃死了。
马良见平日里一派慈祥的徐大婶都这么说,心里有些不大高兴,抿着唇没有再说话,徐大婶见状叹了口气,“马兄弟日后有了儿女,才享福哩。”
虽然觉得马良的心态不对,但是仔细一想,投胎到她家的女娃当真是运气好。放在平时,徐大婶也许会张罗着给马良娶个媳妇儿,毕竟这马兄弟的心性,对媳妇儿定是极好的。但此时此刻他自己吃喝都成了问题,自然不会办这缺德事。
和她搭伙吃饭是早就说好的,徐大婶不会反悔,大不了和徐叔两人咬紧牙关,少吃些便是。但她扪心自问,要是马良晚些时候和他们商量,他们一定不会同意的。
马良没有在多说什么,送走徐婶儿后,马良关紧了门窗,把神笔拿出来细细摩擦。
这房子在建造时,她就用墨汁把糊在窗户上的纸全都染黑了,旁人问时他直说有光亮睡不着,就是想着这黑色的,总比白纸透光性差些。
当然,这时候的纸比不得21世纪的厚度,他也没指望全部挡住,但能遮掩一些,旁人问起他也好找借口。
“那黄口老儿竟要增加税收。”马良叹了口气,“看来从明日起,当学学画稻子了。”
神笔自是不懂她说的话,但能感觉出主人心情不好,在她周围转了个圈,似是要安慰她,惹的马良轻笑一声,“你倒是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