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这才松动了些,大约是想起马良建造院落时的财大气粗,可确信他没办法变出粮食后,又有些失落——毕竟人家花钱买的,可没立场要求他帮助大家。
马良蒙混过关,勉强松了口气,第二天便借了牛车赶往镇里。做戏做全套,他必须要让大家都相信他的粮食是在外头收来的。
这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到了镇里一看,这粮食果然涨价的厉害。从前谷米不过十来文一担,如今却五六十文到一两银子不等,有些粮铺的小二还看人下碟,专挑那些穿着华丽些的买卖。
镇里有些人家是有家底的,担心后续会发生粮食短缺的现象,也不管价格,便派了家丁来收购。马良见到那些五六十文的似乎只剩了些不太好的,大约是运输过程中潮湿之类,看着就不太对劲,只能咬牙去买了一两银子的。
这可是马良穿越以来最大的支出了,马良有些心疼,却也不得不如此。回去后他找了两个碗,装了些给借他牛车的那户人家和徐家分别送去,算是感谢他们的照顾。
大约是因为这态度,徐家原先有些冷的关系也有所回暖,马良大大咧咧并没有感觉到,倒是徐家有些哭笑不得。
“这马兄弟还是知恩图报的,原先你那猜测,指不定是错的。”徐大婶瞧他送过来的谷米叹了口气,“我刚刚问了,那米可花了他一两银子呢,这么贵都舍得给咱们送来,肯定是你错怪人家了。”
徐叔没有说话,看了看那米,又摸了摸鼻子,“这小子怕是让人坑了。”
“那些商家,哪个不是只认钱的。”
徐叔叹了口气,“是啊,如今家家户户都缺粮食,大户人家更是拼命采购,他们就算有足够的余量,也会分批拿出,营造出库存不多的假象。”
徐叔是男人,偶尔也跟着他们去镇上转转,自是比徐大婶这女人家了解一些套路,此时和妻子说起,两人俱是惊叹生活不易,米饭都越吃越没力了……
说着说着,徐大婶又想到,“这马兄弟原先到底是做什么的,怎的手头有这么多余钱,平日里也没瞧见他有什么正经工作,偏偏那银两跟说不完似的。”
先前给她们伙食费的大手笔也是印象之一,马良刚来的时候他们没有过问,现在也不好问了。但说起此事,两人都有些好奇。徐叔想了想,给出了自己的猜测,“估摸是哪家离家出走的大少爷吧,马兄弟肩不能扛,只对书生那些吟诗作画感兴趣,好在性子不错,和咱们相处也不算难过。”
书生在村里人缘说不上特别好,俱因为读书人身上总有种距离感。大约是觉得他们和庄稼汉总是不同的。两伙人聊天又聊不到一块去,一边人觉得对方粗鲁,一边人又觉得对方迂腐,互相看不起。但马良不会,他是真心和他们相处的,平日里也总是笑嘻嘻,倍儿亲切。
听他说的煞有其事,徐大婶深信不疑,后来村民见马良家不仅能交上税收,还去镇上采购了米粮,有些人家便打起了主意,时不时想去打听些什么。但马良经常院落紧闭,不怎么招待他们,便打听到徐大婶这来。徐大婶是个没心眼的,被人三言两语哄出了来头。
于是马良是个大户小子的传言又流了出去,三不五时便有人来暗示他年纪到了,该娶个贤惠些的妻子为他洗手作羹汤,话落还不忘介绍下自家的女儿,连村长都又约见了马良一次,聊得是些无畏的话题,马良听的云里雾里,但村长家的女儿前后进来添了三次茶,喝的马良尿急,最后忍不住先盾了。
人生艰难。
先不说她是个闺女,没办法对他们女儿负责,光是他们见自家有余量就想把女儿嫁进来的做法,她就极为不喜。再加上原先马良的计划里就没有婚姻二字,更是有些疲惫。
如何才能打消这帮公婆的念头呢?
马良把自己平日里穿的衣裳找了出来,用剪刀裁了几个显眼的破洞,在找徐大婶借了针线来坑坑巴巴的补上,她没学过女红,缝补的衣裳实在有些奇怪。徐大婶看不下眼,要帮他重新弄一遍,被马良拒绝了。
“平日里受婶儿照顾良多,这点小事,无碍。”
在顶着她新鲜出炉的补丁衣裳转悠了几天之后,马良在其他人的询问下诉苦,“如今镇里的粮食越来越贵,手里头实在没有银钱了,能省点就省点吧。”
于是村里私下传言,马良好吃懒做,因为不想种地就把老婆本都拿去买高价粮食,连衣裳都只能补的奇形怪状,非良配也。
那些踏破门槛儿的三姑六婆一下子消失无踪,马良很是满意。
只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马良不种地却有粮食上供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知县差人把他叫了过去,那喊话的衙差趾高气昂,不知情的还以为马良是犯了什么事呢。
可不就是犯了事吗,马良心知肚明,那知县是觉得自己手里有宝贝,虽不一定猜到神笔,但也会觉得他藏有大量银两,想私下昧了去。
躲来躲去,还是要面对这些剧情,马良觉得有点糟心,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跟着去了。知县并没有公然开审,大概是觉得闹大了对他自己不好。
但在知县府,马良却意外的碰见了个熟人。
“马兄如何在此?”
他惊讶的神色不似作伪,马良抽了抽嘴角,看了看书生,又看了看他身旁这位算不上美丽,却也有一番风味的女子。
那女子此时凝眉,有些不悦的看向书生,“夫君,这人是你旧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