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房间的江曼云一阵唏嘘感慨:“多好的鸟语花香之地啊,顷刻间变成迷雾缭绕之地,人族的禁区。这代价未免太大了。”
郑南摇头晃脑的走过,见江曼云所叹也随着说道:“能成事者,无外乎天时地利人和。这里有势可用,有什么可惜,那江焱确实鬼才呐,此等妙处他也能找到,还加以利用。当年若无他手中的奇兵,这神魔之战,胜负还真是未知。”
跟在后面的小迷双手捧着脑袋叫道:“求你们别再说他了好吧?我脑袋都快爆炸了,你要叫我江小迷是吧?行,以后就江小迷了。”转过身对江曼云说道:“你要我去滴血认祖是吧,行,我去。可你们以后再在我面前说那江焱的事,小爷就改姓猪,猪小迷!”说完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郑南指着江小迷的背影问道:“他这是怎么了?反应这么强烈,太过偏激啊。”江曼云捂嘴笑道:“这孩子脾气说来就来,说去就去,谁知道呐,……我想他是让我们说郁闷了。……呵呵,连自己祖上也怨上,真好笑。”
郑南摇头苦笑道:“你也是江家中人,往后啊,你得多教教他如何去应对种种困难。此次魔族前来幽林迷地搞事,这里怕是留不住他了。”
江曼云见郑南说得沉重也随即收起笑容问道:“先生,此话何意?”见郑南沉默不语,又追问道:“先生,小迷说你早知那魔族惑是何人,就是不说给他听,可是非常恼火。……其中可有难言之处,不便告人?”
郑南摆手让江曼云小院中石凳做好,自己也坐下才开口说道:“其中的种种,安排均出自你祖上。我也是一知半解,还没想到其中的深意。你先别吃惊,我不说出来,是怕误了人家的大事。
江曼云惊道:“这么说这事还真是战神江焱一手安排?”她看了一下小迷身影消失的方向,低下声调继续说道:“刚才……刚才故意我岔过话题,没有继续往下说,是怕他知道真相后会伤心。……”
郑南点头道:“我知道瞒不过你。……知道就行,能瞒多久是多久吧……如此甚好。……有你护着小迷,我就放心多了。至于……唉……还是顺成你祖上的安排吧。……你可知他身上的担子有多重,责任有多大啊。”
江曼云语带迷惑问道:“听先生所言,莫不是要撒手不管了么?”
郑南微微摇头道:“我本为九幽鬼差,插手此事已是过界了,虽有九幽之主在后,但有负自身职责。现小迷已成人,这份差事我也应该脱身了。不过你不用担心,主上早已安排,他也令你哥哥前来相助,今后这保护小迷的责任就落在你兄妹身上了。你得多教教他凡事以大局为重。”
江曼云惊喜道:“哥哥多年不见踪影,原来是在九幽之地历练。”郑南道:“正是如此,不过不是历练,是被九幽之主收为了关门弟子。”
江曼云收起心中的惊喜再次问道:“先生为庇护小文,将他带入这幽林迷地。可是因为有魔族想要加害于他吗?”
郑南点头道:“没错,魔族与他前世族有着深仇大恨,欲除之而后快。”江曼云美目瞪圆:“前世?……”
石子落入水潭中激起的涟漪一圈一圈,就像小迷现在的心情。他明白郑南还有老头的好意,可他不愿意活在别人的影子中。尽管他是万人崇拜的战神,但他不是自己所崇拜的。他是那么的遥远,是不同世界,不同时代的人。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小迷知道来人是谁。他没有任何回头,依旧坐着静静地看着又恢复平静的水面。
江曼云抬头看着水潭上空出现的太阳,它被浓雾所阻隔,但它散发的光芒与热量还是能感受到。江曼云知道水潭的深处是小源修炼的地方,她的心在发颤。
郑南嘱托自己要保护好小迷,这这副担子真的太重,太沉。小迷哪怕藏在幽林迷地,都有人刻意设局陷害,要是出了这个世界,遇到的危险将是更多。
她不敢去猜想为什么有这么多势力要针对小迷。郑南的凝重的表情已经说明。小迷绝对不是江家的子孙,战神的后代这么简单。
郑南没有说出小迷的前世还有隐秘的惑是谁。江曼云但已猜到其中的利害。既然都不便明说,那是等时间流过后,水落石出。
看着小迷的背影,江曼云心中百味,她叹息小迷经受的苦难,又为他的将来隐隐担心。他注定不是凡人,他来这个世界注定要经历比别人多得多苦难。这是他的使命。
在审问赤罗国来敌与魔将幽的对抗中,他已表现出足够的智慧与勇气。但是还不够,外界的复杂多变,想要好的应对就必须比现在更加强大,更加有智慧,他必须更快的强大起来。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已是自己的亲人,没有血缘关系的最亲的人。做为姐姐的她不能让外人伤害他一丝一毫。谁都不可以。
“外面世界的复杂超乎你的想象,他们是对的,他们一直在保护你。”
“我知道”
“他们希望你快点长大,能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我也知道”
“他们希望你继续祖上的荣耀,能飞得更高,走得更远。”
“我当然知道。……要飞我要自由的飞,要走要跑我只在属于自己天地里跑。”
“我不希望你学他!……”
“我就是不愿学他!呃……你也不要我学他?为什么?”
“因为他放弃了很多不该放弃的,所以他一直都在后悔。他高高在上,是至高无上的神,可我知道他很痛苦。我不愿你做他那样的人,哪怕将来也是神,我也不愿意你那样。”
“他活着很痛苦吗?不明白,他是神啊……”
“他活着很痛苦,很简单,他是神。所以,我不希望你学他。”
“谢谢你,江曼云。”
“你就不能叫我声姐姐吗?”
“如果你觉得叫姐姐好听的话,我可以叫。”
“那还是叫我名字吧,我不需要好听,我要的是真情实意。”
太阳落下,月亮升起。江曼云依旧静静地站在小迷的身后。
小迷看着朦胧的月光低声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月亮就会伤感。”
江曼云在小迷身边坐下陪着他一起看着缥缈的月光:“那是因为你很孤独,……其实你并不孤独,你还有除了我之外很多的亲人。他们都很想念你。”
“我很……怕……哦……也不是怕……是一种什么感觉……哦……我不想……”
“十三?”
“?……嗯……老鬼说我十三了,成年了,是大人了。”
江曼云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习惯了一个人,突然身边出现了很多的亲人会觉得不适应。……不过,你不用担心,江家的人都很好,……至少以你在江家的地位来说,将来一定会很好。”
小迷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跟我说说江家吧。”
江曼云脸上的笑意更浓:“你刚才的神态可真像一个人。”
“谁?我的……亲生父亲?”
“不,像我的义父,很像,他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是吗,我听说你还有哥哥,你出来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寻找……你哥哥,我知道……还有……我。……跟我说说他吧,我对他挺好奇的……”
江曼云道:“好奇?”
小迷道:“不光是好奇,还有……敬佩……欣赏……还有些担心……”
江曼云忧色上脸:“是啊,快十年未见了,郑南先生说他在九幽修炼,也不知道他现在可好,”
小迷拉过江曼云的手握住手中道:“放心,别看那老鬼整天神神叨叨的,可他从不骗人,说他安好就一定没事。说说你和他的故事,我想听。”
江曼云收回手捋了捋额头垂下的秀发说道:“我义父救下我娘和我哥时,我还在我娘的肚子里。……我家被仇人追杀,一个家族几百号人,只剩下我娘和我哥,我哥那年才六岁。”
“你是江家出生的?”
“嗯……义父对我娘和我哥很好,我哥被他收为义子,传授他江家的各种技艺和修炼功法。等我出生后,在我娘的要求下,我和我哥改为了江姓。”
“你娘也是修炼者?”
“嗯……不过修为不算很高,我哥说她是个行者。”
“后来呢?”
“我娘在我断奶后,就消失了。等我义父找到她时,她已经变成一具冰冷冷的尸体。……”
“啊……哦……她被害了……哦……对不起……谁干的?”
江曼云长长的吸了口气再慢慢呼出道:“是。……我娘安排好一切后。独自一人去为我爹报仇。可惜仇人已是圣者修为,我娘不是他的对手,最终死在了他的剑下。”
小迷不知该如何安慰江曼云,捡起一块石子狠狠地丢进了深潭中,水花贱起有一尺来高。
江曼云露出苦涩的笑容:“你不用想着如何安慰我,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习惯了。”小迷狠声道:“我们现在就去把那家伙给宰了……”
江曼云道:“不用,仇,义父已经给我们报了……”“报了?”
江曼云接着说道:“在我娘下葬那天,他怀里抱着我,手里牵着我哥,去了仇人家。……他血洗了仇人整个家族,连一只蚂蚁都没有放过。……”
小迷道:“他……可真是狠人……”江曼云摇头道:“不,他是善人”
“善人?这善……不是这样解释的吧?”
江曼云道:“……这仇恨来得很容易,要放下就千难万难。他带着我兄妹俩,当着我们的面,杀尽了仇敌。他当了一回恶人,却让我们俩兄妹从此心里不再有仇恨。你说他这是恶还是善?……”
小迷抬头思考一会儿才喃喃低声道:“善而智极,的确为大善……的确是善者……他收你兄妹为义子义女……难道他有没有妻儿?”
江曼云道:“他从来就不和我们说他的过往。我只知道在他的书屋中有一张画像,他经常在画像前一待就是半天。……画中是一位貌美的女子怀中抱着一个女孩。”
“你义父叫什么?”“江建业。”
“江建业?”
“你应该叫他伯父,他现在是江家的家主。”
“你刚才说我很像他,哪里像?”
“就是你看着月光思念一个人的表情,跟他站在画像前的表情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