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不要湿了鞋袜才好。”
出了何府,何映文按照记忆,一路向西走去。
外面大雪还没有化开,道路上雪白一片,走起来沙沙作响,何映文只担心她衣衫单薄,恐怕湿了鞋袜,快速的跑到了当铺,将手中的瓜果盘子换了几个钱,又向药铺跑去。
她上一世虽然是个杀手,精通各种武器,但是最开始却是中医出身,只不过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她才没有继续下去。
然而饶是只有三年的学习,何映文的能力已经是诸多中医老前辈所不能及的。
这般学医的天分,能够看出何映文究竟是生了什么病也并不算奇事,她到了药铺只说药材几钱几两,药材名称张口就来,像是背熟了一般,让人嗔目结舌。
出了药铺,拎了拎手中药材的分量,何映文点头:“过了这几天的危险期应该不是问题。”
说完嘿嘿一笑,拎着药往回走,只是刚走了一两步,她就觉得有什么不同,耳朵微动,何映文眼眸一撇看向斜后方,眸中满是警觉。
有人跟踪!
何映文皱眉,快速行走的同时,她一边想着如何应对。
何映文是个深闺大小姐,认识的人只有何府的人,但是自己若是被何府的人认了出来,又怎么会是只有被跟踪这么简单。
再者说自己出门之前可是好好将自己的脸涂得像是大花猫似的,谁又能认出她?
那跟踪自己的人究竟是谁?
何映文虽然没有回头,但是听出这人脚步轻快,像是习武之人,心中更加急切。
她虽然杀了很多人,身手敏捷,但是现在身体太弱,要杀了她简直一如反掌,这该怎么办?
正在何映文焦急的时候,她看到面前有两个胡同,且人影诸多,十分适合逃跑!
眸光一亮,她加快步伐正要钻进胡同中,却听到身后脚步突然加快,只是不过两秒的时间,何映文的身子就被推进了身旁另一个死胡同,与此同时一把尖锐的东西抵在自己的腰间。
是刀!
还有些反抗意思的身子停下了扭动,何映文僵直了身体,快速冷静下来,只听身后那人喘息声粗犷紊乱,她心中一动,微微侧脸道:“你受伤了。”
那人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他将手中的匕首戳了戳何映文的腰,大有威胁的意思:“把你手中的药包给我。”
那声音听起来沙哑低沉,竟然这样好听,再听他的要求,何映文皱眉。
药包?想要里面的药来敷伤口吗?
何映文对这人的要求着实疑惑,她的大脑飞快运转,一边将手中的药包递给他,一边说:“这要是我用来治风寒的,对你没用。”
那人没有说话,也没有接过药包,想来是在思索什么,何映文只感觉手中的刀子还在自己腰间,她心中虽然疑惑这人为什么还没有接过药包,但是也并不回头,过了一会儿,那人沉声道:“取出药包中茜草,阵香。”
还没有打开就知道她这药包中有什么,还能叫出名字,看来是在药铺时就注意到了自己,并且还是懂得医理的人。
何映文再想着茜草,阵香,有驱寒作用,更都是化瘀止血的良药,这个人这般急切,怕是赶着救命。
此时周身围绕起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让她皱起眉头,也不问这人伤势如何,她拆了药包将里面的药挑出两味来,伸手递过去,那人接过,伸出的手指骨分明,修长白皙,这让何映文一挑眉头,只觉得惊讶。
有这样一双手的男人怎么会和打劫联系在一起的?何映文心中疑惑。
男人正在将药材装在自己衣服中,抵在腰间的刀子放松了些,何映文微微侧目,抬眼看到了男人腰间垂下的白玉,形状特殊,花纹繁复,大眼一看就知道造价不菲,更让何映文惊讶的是,这块玉只是一半。
是他?
何映文眉心微动,想起什么似的,神色也激动起来。
若真的是他,那自己在何府受人欺负的困境将迎刃而解。
听着身后男人越来越粗重的喘气声,何映文淡淡道:“需要帮忙吗?我可以帮你。”
男人愣了愣,只犹豫不过一秒便回答:“不用。”
何映文将他方才那一丝犹豫看在眼中,她轻声,继续引诱:“你知道我是懂得医理的,方才在药铺中连药方都不需要,想要什么张口就能说出来,可见我的本事,你难道还不放心?”
男人没有说话,但是也没有动作,何映文继续说:“这胡同窄小,正好这里路过的人也不多,我赶快将你的伤处理好,你也好快快赶路,也不用再带着药找地方疗伤等等,不是很好?”
胡同中寂静一片,何映文知道他在思考也不说什么,只是等了小半会儿,男人沉声道:“若是医不好,就杀了你。”
“可以,”何映文答的爽快:“是不是可以将刀子放下去了?”
话落,腰间的刀子就放了下去,何映文回头,只见男人一身深蓝长袍站立在自己身后,左手捂住胸口,右手拿着放在抵在她腰间的刀子。
他脸色苍白,半张脸遮着一条帕子,像是刚才才系上去的,只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睛,眸色黝黑如玉,却又像是装着星辰般将人深深吸引。
见何映文还不动手,男人眉头轻皱:“你看够了没有?”
何映文回过神来,轻咳一声,这才发现男人胸前衣料已经有鲜血溢出,看起来格外妖艳。
她一惊,就地让他坐下,男人也不嫌弃不做作,直接将自己的上衣退开,露出受了伤的精壮上身,一副坦然模样,他闭上眼沉声道:“快点。”
果真是军门世家的人,当真好气魄!
何映文心中惊叹一声,手上也快速忙开,她看了眼伤口,只见约三指长的伤口中插着半截断箭,血淋淋完全被染成了红色。
竟然是中箭了!究竟是何人所为?
何映文神色古怪的看了眼男人,虽心中疑惑却也不多问,而后取出火折子烧了条丝帕,借了男人的匕首用火消了毒,而后下手快准狠,一把将那半截断箭剜了出来。
口中早就嚼着茜草,阵香这两味药,等到断箭拨了出来,还不等血液奔涌而出,她随即就将口中嚼好了的药草敷在上面,连忙将他的衣衫盖住伤口。
何映文手脚麻利,一系列动作做起来行云流水似的,倒是让悄悄睁开眼的男人看得有些楞。
他知道这个女人懂些医理,甚至是十分很精通,但是没想到手脚也这样麻利,不过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拔了箭敷了药。
原以为女人见了血都要吓一跳的,但是眼前这个女人却面不改色,像是习以为常,这倒是让他一惊,下意识将何映文打量了一番。
只见这人衣衫单薄,脸上灰扑扑的,看不清容貌,却可以知道她消瘦,想来日子并不好过。
只是这样有些病态的人,那眸子却透亮有神,犹如黝黑无底的湖泊,沉着镇定,表面透出一缕缕亮丽的光芒,将这单薄瘦弱的身子衬出些许的精神与机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