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荣棠量她不敢把江荣锦怀有身子的事情说出去,那这秘密便是颗定时炸弹。只要静待时机,就狠狠地给上一击。前世周氏将她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今世她绝对不会手软。
周氏尴尬地笑了笑,“哪里话,不管怎么样,姨娘都会把你的身体挂记在心上的。”
“对了,二姐姐的身子怎么样了?”江荣棠走出去两步,突然回头问道。
周氏背脊一凉,可看向江荣棠的眼睛,却发现并没什么异样。
按理说,若是江荣棠知道了江荣锦怀有身子的事情,一定不会这样无波无澜。
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江荣棠不过是个没娘疼没娘教的孩子,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周氏安慰着自己,现在她还没有能够想到,今后自己会为这样愚蠢的想法付出多大的代价。
“已经好些了,劳烦你还惦记着她。”
江荣棠定定地看了周氏一眼,嘴角勾起不明的笑意,叫周氏心里一阵发慌。
“你今日有没有觉得,四姑娘有些怪怪的?”
等江荣棠走后,周氏问身边的婢女。
婢女摇了摇头:“不觉得,四姑娘不是一向这么夹枪带棒的吗?”倒是周氏,今日看上去神神叨叨的,婢女暗想。
“你去,把春桃给我叫来。”
春桃是她安排在江荣棠身边的人,把她叫来问问今日江荣棠今晚到底有没有直接回府便知了。
黑夜里,两个瘦小的人影从长风院的门口匆匆走过,一路来到了周氏的屋子里。
春桃跪在堂下,周氏手里拨着香炉问道。
“今晚江荣棠从宫里回来之后,直接就回屋子里休息了?”
春桃一脸委屈道:“今日倒没见着,心素那个丫头一进院子就把我们都给赶到外院去做杂活了,说四姑娘身子不爽利听不得一点嘈杂。”
周氏拨弄的手立刻停了下来,急得吼了起来:“什么?意思就是你根本就没有看到她?”
春桃被周氏给吓了一跳,诺诺道:“是……是没看见,心素赶得火急火燎的,我本来还想偷偷溜进去看一看,可心素干脆就往门口杵着……”
“坏事了!”周氏撒开拨片,焦虑地在屋子里踱来踱去。
周氏贴身的陪嫁刘嬷嬷从屋外端来一碗莲子羹放到案几上,挥一挥手叫春桃下去。
“夫人别急啊,吃些莲子羹消消火。许是春桃这小蹄子不上心,没注意到四姑娘罢了。”
周氏坐回到案几旁,手狠狠地一拍:“我如何吃得下去!刘嬷嬷,你也是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看不出来吗,江荣棠肯定看到了追到白氏那儿去了!江荣棠这小贱人还真沉得住气,今儿跟什么事也没有似的,一丝破绽都没有,我还是小瞧了她!”
“夫人先别自乱了阵脚。您不是说那白氏在闺中的时候就待你极好,跟你最是交心,您如此叮嘱了她,又说我们姑娘是被四姑娘给陷害的,想必四姑娘就算真的追上去了,白氏也不会说的。若是您自己这先乱了,我们姑娘该怎么办?”
周氏慌乱的心这才慢慢缓了下来,抚了抚自己的胸口。
“对,对,我不能自乱阵脚,我还得把锦儿给安置好,若是我都乱了,我们锦儿可怎么办呀!”
周氏又想起自己女儿被这么得奄奄一息的样子,心里揪着疼。
“刘嬷嬷,你说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公平。我们家锦儿生在我肚皮里做了个庶女,本来就是顶委屈的了,她日日练琴棋书画,学习礼仪,花了多大的功夫才培养得这么出挑,叫老夫人欣赏了去,她江荣棠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子,这么能耐了,把我们锦儿害成这样!”
刘嬷嬷也心疼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姑娘,抱着周氏凄凄地哭了起来。
“好了夫人,咱们还是打起精神,好好给姑娘谋划谋划。”
周氏擦干了泪水,手里攥着帕子想了想。
“刘嬷嬷,我们锦儿如此出挑,可不能就这样给毁了。算着日子,锦儿的孩子还不足月,也没显肚子,得趁着这几日给锦儿寻个好的夫家,赶紧就嫁过去。等到生产的时候,就说身子虚弱,不能足月生产,这样就给瞒过去。”
拿定了主意,周氏心立刻安定了下来:“对,就这么办!”
回到长风院,江荣棠屏退下人,脸上的疲惫再也藏不住,揉着太阳穴坐到床边。刚刚追白氏和小厮花费太多精力,和周氏勾心斗角又惹得人头疼。
想起在郊外林子里时发生的事,一抹玄色在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
那个魏启正到底是什么人?自己一直活在他的掌控之下,可是关于他的一切,江荣棠什么也不知。
和这样的人做交易,就如同在钢索上行走,步步都是极大的风险。
照着他刚刚的那番话来说,就是不信任她这颗棋子了。想到这,江荣棠眉头紧拧,袖子中的拳头不禁握紧。既然不信任她,又为什么抓着她不放,去找别人好了,她也省去了去许多麻烦。
离窗不远处一棵高大的槐树上,那抹玄色悄无声息地立在那,窗边人儿的蹙眉握拳尽入了他的眼,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
没想到人前沉稳隐忍的江荣棠,人后还会有这幅喜怒无常的样子。
小六轻功绝好,身着黑色夜行衣,在几个房顶上跳跃前来,像燕子一般敏捷,无声无息。
刚在魏启正的身边站定,便见到自家皇子目光直直盯向一处,脸上带着不明的笑意,心中觉得奇了。
“看够了没有?”笑意敛起,魏启正对小六如此不加掩饰地盯着他感到不悦,冷冷道。
这样才像正常的主子嘛。小六憨笑起来,压低声音附在魏启正的耳边道:“主子,你莫不是看上江家四姑娘了?”
“你要是真的这么闲,永州那边的大狱缺守卫,我保举你去?”魏启正凛冽地瞟了小六一眼,小六脸上的笑立刻僵住。
“正事办好了没有?”
小六恢复了肃穆的神色,“人已经安排妥当。回来时,我去了永宁码头一趟,向那边漕帮问了消息,漕帮头子说,村子里的人最近又有动静了。”
魏启正眼中立刻像结了霜一般,多了三分狠戾。
“走,去看看。”
两道人影“唰”地便闪过,槐树上飘落几片叶子,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刚刚两人站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