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婆子早在见到谢璟言的时候，见他冷着一张脸的时候，心中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如今听了他的话，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了。

她尴尬的笑了笑道：“老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难道是在怪我们不成？”

“不是娘不关心你们，实在是家里活路太多，你二弟三弟为了你和你爹的病，又跑到外面揽活去了。家里就我带着你妹子几人，一家子女眷，想要收十几二十亩田地的庄家，忙得脚不沾地。实在是没腾出时间来……”

林家虽然在村子的最南面，但从谢家走错来，最多不过也就一盏茶的功夫，来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这话说得只怕她自己都不信，更莫说别人了。

沈云烟嗤笑一声道：“你们今天在我这站的可不是一会会，想来地里的庄家是都收完了吧？”

“既然有时间，那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林家，当着爹的面把话说清楚，看看到底爹有没有存钱在钱庄？免得有的人得了红眼病，总是见不得人好，三天两头的上门来闹。”

“你说谁得了红眼病呢！你这个……”刘氏还要再骂，但看到谢婆子一个眼神瞪过来，顿时像泄气的皮球，讪讪的闭了嘴。

谢婆子本来是万分不想去面对谢老头的，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要是不去，只怕立马就会有人说她们在说谎。而且当着大伙的面，不去看一眼谢老头到底说不过去。

再说她心里也笃定，就凭当日谢老头的状况，绝不可能好起来。只怕老大两口儿是故意拿话套她们呢，她才不怕他们呢！

她收回瞪刘氏的眼神，又对着谢璟言抹了一番泪才道：“那趁着今儿有空，去看看你爹吧！”

谢璟言自是点头道好。

沈云烟看了一眼他的脸色道：“要不你就留在这吧。”虽然吃了她开的药，他的脸色已好了不少，但是他毕竟是从胎里带来的毒，身子亏空了二十来年，她还是担心他这样跑来跑去的身体会吃不消。

谢璟言摇了摇头，轻声道：“没关系。”

沈云烟知道他是放心不下谢老头，也不再劝，只是转头对荒地干活的工人交代了一番，便快步跟了上去。

谢婆子本是笃定了谢璟言的话都是骗她的，但是当她看到躺在凉椅上晒太阳的谢老头心里突然生出一种荒诞的感觉。

这怎么可能？

如果不是当时谢老头被牛撞得当场就昏死了过去，她又怎么会误以为他死了。伤得这么重，怎么会治的好？

谢老头听到院子里有响动，睁开眼睛看到是谢婆子一行人，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哆嗦着嘴唇道：“是……谁让你们来的？”

他的话虽然说得有些含糊，但说话的内容还是听得清楚的。

谢婆子心中又慌又气，勉力忍耐道：“老头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这不是担心你身体，带老二跟老三媳妇来看你吗？”

“来看我什么时候死？”想到当日分家的场景，谢老头红了眼眶。

“你是不是气我这么多天都没来看你？哎！我可都是为了家里好，你不知道，为了你的病，老二和老三都上镇上找门路去了，留下我和一门子女眷在家，家里二十亩地，可就靠我们几个妇人收割，我这些天啊，是忙得脚不沾地，喝口水的时间的没有。”谢婆子哭诉道。

“这么说，在我病得要死的时候，一分钱不给的把我甩给老大，丢到老宅子去，也是为了家里好？”谢老头见她犹不肯悔改，还一口狡辩之词，心头说不出的失望，喘着粗气道。

谢婆子一怔，但只不过片刻之间便有了应对之法，她一脸悲愤道：“老头子啊！你可不能听老大两口儿胡说啊！当日分家实属迫不得已啊！而且当日我可是把家里所有的银钱都分给了老大两口儿，想着老大身体弱，不会种地，才把地分给了老二老三两兄弟。”

见谢老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她以为谢老头相信了自己说的话，心中一喜，又指着谢璟言道：“老大，你说你怎么能跟你爹胡说呢？”

“是不是胡说，我想爹心里比谁都清楚。”谢璟言道。

苏氏道：“大哥，当日闹着要分家的也是你，现在在爹面前倒打一耙的也是你！你这样离间爹和娘，到底什么居心？”

谢婆子见谢老头忍是不语，便捂着脸哭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吗？当初我不顾家人的反对，执意嫁给你当……”

她看了眼一旁的谢璟言，慌忙打住话头道：“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为你生儿抚女，我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说你我几十年夫妻，你还不信我，你这不是让我寒心吗？”

“嫁给我当填房是吧？”谢老头却突然接着她打住的话头道。

“说是心甘情愿的嫁给我当填房，将桂芬生的一对儿女当自己生的养，其实你这些年一直在心里后悔吧？”

谢婆子脸色顿时一变，慌乱的看着谢璟言，又看看谢老头道：“老头子……你……你怎么？”

“我怎么说出来是吗？你以为你这么对他，老大心里能不清楚吗？”谢老头叹了口气道。

谢婆子哭道：“你不是说永远不会告诉老大和大闺女吗？说我就是他们的亲娘，原来你说的都是哄我的，背地里早给她们泄了底。我说呢，我巴心巴肠的对这两孩子，可她们却怎么都不肯跟我亲，原来……原来你……”

“果然是男人的话要是都能信，母猪都能上树，亏我当年……”

“你当真以为是我告诉老大和大闺女的？”

“不是你说的还能有谁？”谢婆子吼道。

“我们搬到这里来住的时候，大闺女已经两岁了，老大当时才半岁。大河村里的人都不认识我们，不知道你我的过往，要是你不说，谁会知道她们不是我亲生的？”

“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你忘不了张桂芬那个骚狐狸精，你心里想着她，你才……”

“够了！”谢老头一口打断她道：“再怎么说，她也是你表姐，你怎么可以这样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