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板车拖着在乡间小道上行走可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阳光穿过树叶落到脸上,斑驳的光影,仿佛那天的酒店墙壁,姜玲慌忙闭上眼睛。
车轮压过坑坑洼洼的路面发出的动静太大,两人都没有发现路过的院子拉开条门缝,然后在她们快要转弯的时候溜出条人影,悄悄跟了上来。
姜玲是在到达村卫生所的时候发现后面跟的小尾巴的,姜母刚刚把板车停好,背起她往里边走,她的头偏了下,便看到后面的人影,虽然对方很快躲到了树干后,但是露在外面的半截皮鞋还是出卖了他。
村里还没有哪家小孩穿的起这么好的皮鞋,何况还这么干净,没有半个泥点子。
姜玲很想问他为什么跟过来,脑海里浮现对方小白兔的模样,又打消念头。
很多年后,姜玲想起这段记忆觉得自己这双眼睛真是白长了,这哪是什么小白兔,分明是大尾巴狼。
村卫生所的医生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先是拿温度计量了她的体温,然后让她张开嘴看了下舌苔,便断定她没什么问题,随便开了两盒感冒药加板蓝根便让她们回去。
“真的不用打针么?娃都这样了……”
“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
老医生有些不耐烦,头都没抬,挥着手让她们赶紧走,显然觉得她是小题大做,过度紧张,事实也是如此。
偏偏姜母不这么认为。
“可是……她先前都晕倒了……”
姜母的话让原本坐在旁边安静地装虚弱的姜玲惊得连连咳嗽,想说自己不是晕倒,只是不小心摔倒了,却没有她快。
“你看,娃都咳得这么严重了!”姜母边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边焦急道:“要么还是打个针?”真的是对打针很有执念了。
姜玲岔了气,咳得更加严重。
老医生对自己的医术很有自信,面对眼前的场景也难免动摇,最后还是松了口:“那就吊个水吧。”针打错了会出事,但是生理盐水总归不会有问题。
姜母很满意,大方地掏出手帕,开始数钱。姜玲看着她几毛几毛地往外数,眼睛莫名发酸,她就是这样,平时很节省,一件毛衣可以穿到破洞,一毛两毛都小心地攒着,但是用到女儿身上却从不吝惜。
姜玲对金钱的执念便源于此,想要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
记忆里的她赚到了让人艳羡的财富,想要供养的人却已经不在,这次绝不会了!
村卫生所不大,只一间平房用帘子隔开,外面看诊,里面放置病床,此时里面的两张病床已经有一张躺了人,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面色苍白得像从水里捞起来。
姜玲被安置在那张空的病床上,老医生给她扎好针便出去了。
母亲心疼地看了会儿,忽然想起她还没有吃东西,匆匆地去买了。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个人,静得可以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姜玲感觉到对方偷偷打量的目光,直接转过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