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洛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桌子,在沉思着什么。
半晌,他才开口,“所以太后只是偶然想到了她?”
属下低头,可能真的是这样。
毕竟以前莫子衿只是最低等的宫女,没有什么用处,太后怕是瞧不上她的。
“再继续查一查吧,我要知道与她相熟的人的全部资料。”蒋洛不死心,他便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儿。
属下为难的把头低得更低一点,“莫姑娘与谁都保持着不咸不淡的距离,并无什么至交好友”
这也是宫中的一个奇葩了。
蒋洛再次沉默,这要他还怎么查?
而且吧,话说秦桧还有三朋友呢,人活于世怎么可能连个亲近的人都没有?
属下:“可莫姑娘就是一直孤零零一个人”
那么她就更加可疑了。
“她是为了以后不连累谁,所以才不交任何朋友的吗?”
属下:主子您想多了吧?莫姑娘有没做什么,能连累到谁?
反正不知道为什么,蒋洛便认定了莫子衿一定有问题,而他们这些做手下的也是啥也不敢问,啥也不敢说。
莫子衿一直坐在门口,哼着歌晃悠着自己的双腿。
夜已深沉,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她立即起身,把披帛甩上了房梁,顺势打一个结,在房门被打开的时候顺势把凳子踢倒。
回来的红鸳双目圆瞪,瞳孔猛缩。
“莫子衿!”她手掌一翻不知道要做什么,最终也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随后她又跑了出去,“来人啊,救命啊,有人上吊了!”
一群人立刻呼啦啦的冲过来,有宫女,有太监,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而因为喊完之后红鸳就一直在下面拖着她,所以莫子衿被救下来之后还是很清新的。
只不过她做出了弱不胜衣的样子,眼泪横流,哀哀哭泣,“我不活了我,我没脸见人了,你们让我死了算了!”
“莫子衿,你知不知道宫女自戕是灭九族的罪?”
莫子衿:我知道啊,可是我又没有九族。
别说九族了,她连个亲人都没有。
看了红鸳一眼,她哭得更加伤心,把红鸳都哭烦了,开始赶其余人出去。
“你们都回去歇着吧,我来劝她就好了。”
她们这间房门再一次被关上,夜夜恢复了安静。
红鸳回自己床上坐着,冷漠看她,“人都走了,别装了。”
若是她真的想寻死的话,今日有大把的时间,不必等她回来再开始。
“那个咳咳我总要表现一下自己的坚贞,不然来日还不被人戳脊梁骨戳死。”
莫子衿很不好意思的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也坐过去。
“我还得让陛下知道,我没有受梁王诱惑,与他狼狈为奸不是,我这个人可忠心了。”
红鸳“啧”了一声没有说话,莫子衿就继续装哭,转给外人看。
今日景煜宝来这么一出,已经毁了她的清白闺誉。
虽然她认为没什么,但这个世界的人把这个看成天大的事儿,她只能入乡随俗。
之后几天,她便一直是魂不守舍的样子,若不是红鸳看着随时能再次自尽,所以对她苛刻指责的声音倒是没有听见。
“果然,不管到哪里人们都是同情弱者的。”
莫子衿沾沾自喜,可又有言官弹劾景煜宝不守规矩了,所以这次他自己抄了全套的四书五经。
“贱婢!”景煜宝可气坏了,在自己院内大发脾气,“竟敢如此坑害本王,本王非将她剥皮抽筋了不可!”
越想他越气不过,洒落了桌上的茶具。
“去将她给本王抓过来!”
下面的人低眉垂首不敢动,“那贱婢是陛下身边的……”
不待他说完话,景煜宝立刻拍桌而起:“我还怕他景煜城了?”
“王爷自是不必怕陛下的,但流言可畏。”跟了这么一个主子,小太监很忧愁害怕,“王爷行事高调,那帮御史言官恐怕又要弹劾王爷了,王爷这些年苦心孤诣积累的好形象岂不白费?”
“那些言官一个个吃饱了撑的!”
景煜宝是个气量狭小的人,也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这件事言官们功劳比较大,她他便更恨他们一些。
他当下就有了行动:“去,给我宴请那些言官,等解决了他们本王再去找那个小宫女算账!”
“宝儿真是越来越胡闹了!是哀家这些年纵坏了他了吗?”
太后听闻此事,止住了自己喝茶的动作,动杯盖一下一下的刮着茶叶沫子,半晌才“叮”一声将茶碗放了。
“罢了,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他要做什么便做什么吧,你们切莫要拦着他。”
花嬷嬷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如此恐会影响梁王殿下的声名。”
“出了什么事自有哀家兜着,哀家不让他声名扫地他便依旧是咱们大胤的贤王。”
太后似笑非笑的看了花嬷嬷一眼,“哀家知道你的心思,可这宫里多的是命不由己之人,你护不过来。”
“奴婢知罪。”花嬷嬷赶紧跪下请罪,太后也没有让她立时起来,而是直接跪到了傍晚时分。
宫人们探头探脑,不知她做了什么错事,让一向慈和的太后如此动怒。
接下来她再自拍活儿下去,便多有人不服,敷衍了事。
太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勾唇浅笑,“宫中便多是这样趋炎附势落井下石之人,所以她们根本不值得怜惜。”
今日你帮了他们,来日待你落魄,没准他们就会第一个踩在你身上。”
说这话的时候花嬷嬷不在身边,但太后老人家相信,她会听到的。
“花嬷嬷失势了?”
莫子衿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研究那些让人脑阔的天象风水书籍。
不过惊讶之后,她又恢复了如常。
红鸳蹙眉,“你不去看看花嬷嬷吗?”
之前这位不是还说要替人家养老来着?
“花嬷嬷怎么会失势呢?即使是,那也绝对只是暂时的,等太后认为她知错了,她便又会抖起来,况且她现在也没到人人可欺的地步,她还是太后身边的第一红人。”